等再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杨黎已经不见了,后来听院里的大人闲聊,先是一堆扛着摄像机的人闻到血味,蜂拥而至;接着便是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来这里接走了他,为首的那个人满头银发,穿着电视上才会见着的中山装,手里捏着串佛珠,一双铁灰色的鹰眸,只稍一回头,就让人吓破了胆。

&ep;&ep;后来说多了,大家便都以为杨黎是被混黑社会的带走,打断双手双脚,去街上做了个乞讨的工具。

&ep;&ep;只有上了年纪的院长沉默不语。

&ep;&ep;后来院长被辞退了,他也被那个叫俞宪的男人带走,收拾东西离开福利院时,杨黎和陶季的故事还在福利院里流传着,替代“不睡觉的话便会有妖怪来抓你”,伴随着废弃教室一起,成为了大人们恐吓孩子睡觉的“割脸怪”。

&ep;&ep;至于陶季,谁知道呢?

&ep;&ep;大概是死在了医院,又或是死在了精神病院。

&ep;&ep;毕竟,在接连的闪光灯褪去后,便不会有人注意到那深藏着的罪恶与黑暗了。

&ep;&ep;*

&ep;&ep;俞杨说完,伴随着最后一声叹息重重落地,空气中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ep;&ep;谢迟垂下眼,心情沉重。

&ep;&ep;不知道为何,明明他说的是陶季的故事,她却能从这故事里看出点自己的影子来。

&ep;&ep;不论是那个废弃的音乐教室,还是杀死cookie时,那伴随着铁锈味一起存在的,压抑和恐惧感。

&ep;&ep;可是——

&ep;&ep;林牧黎伤害那个叫陶季的女孩,又怂恿她杀死cookie,甚至到现在还希望她立马去死,为此不惜和林谢俩家彻底撕破脸。

&ep;&ep;她干出这么疯狂的事,这么汹涌,汹涌到几乎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恨意,都只是因为一句轻飘飘的,她生来就是一个恶魔吗?

&ep;&ep;谢迟轻咬着下唇,突然有些迷茫起来。

&ep;&ep;半响后,她才想起什么,抬眸看向他,问:“所以十一年前,发生在福利院的那件事情,是林牧黎第一次干出这种事情,对么?”

&ep;&ep;俞杨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只是点头,解释道:“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她是这种性格。”

&ep;&ep;“为什么?”

&ep;&ep;停了几秒,她突然意识到这话里的歧义,又跟着补了句,“就是,总不可能是平时都很正常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一个恶魔了吧?现实里又没有恶魔附身这种事情。”

&ep;&ep;说罢,她似乎是想到些什么,也觉得有些好笑。

&ep;&ep;可俞杨的眼里却没了笑意,只是这样雾沉沉地看着她,许久后,他才垂下眼睫,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道:“谢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如此优越的条件,可以毫无顾忌,没心没肺的长大的。”

&ep;&ep;“啊,对不起,”谢迟见他表情一下子冷下来,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ep;&ep;可他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继续自顾自的往下开口道:

&ep;&ep;“我没有怪你,毕竟你自小就生活在众星捧月之下,不理解一个在福利院中容貌不太出众,甚至被称为‘怪物’的人,自小会遭到多少排挤和羞辱,也是情有可原的。”

&ep;&ep;“我......”

&ep;&ep;谢迟仍想解释什么,可俞杨的下一句话却成功让她瞪大了眼。

&ep;&ep;“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和杨黎的关系还挺好的。如果说福利院那时候有谁能和她说上的话,那大概就是我和孙凌,也只有我们俩了。”

&ep;&ep;“诶?”

&ep;&ep;“大概是因为我那时候也不太合群的原因吧,”他轻笑一声,可紧锁着的眉头和一直避着她视线的表情却暴露出他此时的心情,至少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在乎,“俩个不合群的人,稍微给了点甜头就会不由自主的靠近。”

&ep;&ep;“我曾经在她被别的孩子丢泥巴时帮她出过头,也因为她,被其他孩子嘲笑过,打架也是在那时候,从泥泞中摸爬滚打的学会的,没办法,那种环境下,打了也就是关个禁闭室的事情,不打是真的会死的。”

&ep;&ep;“那时候,她虽然长得不太正常,却是个会在我被关禁闭室时,偷摸着给我带些吃的,也会在自己被欺凌时还死死地护住孙凌,会在深夜里流着泪问我们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她的,有正常情感的孩子。”

&ep;&ep;他叹息了声,继续道:“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陶季没有欺凌她,没有仗着自己的姿色,笑她身上的红斑,骂她是个只配活在最暗处的怪物,没有鼓动大家孤立她,后面是不是就不会有音乐教室的那件事情,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林牧黎了。”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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