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宣统三年腊月廿五的闹剧终究是草草收场,之前呼声最盛的袁公当上了大总统,“朝廷没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ep;&ep;可是这件事的影响不会小的,许许多多被吓到的人至今没有恢复,许许多多之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也找到了新的天地。

&ep;&ep;周家算是比较欢喜的,因为这天来了信件,说是湘南那周二老爷有了音讯——民国又用了前朝的官,这位周二老爷依旧身居高位。

&ep;&ep;而再着欢喜的许多人中,总有一两位格格不入。

&ep;&ep;周文染便是其中之一。

&ep;&ep;……

&ep;&ep;林忠雄是醒来了,可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p;&ep;郎中说是“急火攻心”,这一个“急火攻心”让人疯了不说,还有别的风险。

&ep;&ep;“估计后面又中风了。”

&ep;&ep;郎中指着那病人,纠结半晌说出了让人失望的话。

&ep;&ep;“幸好我来得早,他的情况稳下来了——日后醒来无恙,但后面可能会成个傻的。”

&ep;&ep;郎中说得不假,林忠雄醒来的时候确实变傻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高谈阔论,也不像之前那样拥有不俗的气度。

&ep;&ep;甚至连走路都有些摇晃,说话也不太利索。

&ep;&ep;所幸的是,从他呢喃不清的话语中,林若楠听得出,他还没丧失记忆。

&ep;&ep;可“大清国不会亡”之类的话一句句不休,表明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ep;&ep;……

&ep;&ep;这消息被周文染听了,自然是跟着揪心。

&ep;&ep;林忠雄虽说处处限制自己好友,可他也实实在在是林若楠的父亲——对于一个做过自己师父的人,文染自认不会太嫌弃。

&ep;&ep;“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了?”

&ep;&ep;她跟若楠走在村子里,不禁长叹。

&ep;&ep;若楠一直困在小小一方院子里,缺少运动。走不了多久就觉得腿酸,不得已要找地方坐下。村口附近选了个石墩,两人挨着肩坐着畅谈。

&ep;&ep;晴日融化了田间白雪,可融雪的风吹起来也不暖。两人的谈话,也就这么带上些悲凉。

&ep;&ep;“你打算怎么办?”

&ep;&ep;这是周文染的问句。

&ep;&ep;“爹这样了,自然要照顾他。”

&ep;&ep;这是林若楠的回答。

&ep;&ep;“至于生计——你有什么想法?”

&ep;&ep;周文染追问,看着这可爱小姑娘一步步掉到自己挖好的坑里。

&ep;&ep;“这个……”

&ep;&ep;果然,林若楠不知怎么说了。

&ep;&ep;……

&ep;&ep;“周家的意思是,你家本就是我府上的远房亲戚。遇到这样的危难,不救,就是我们的问题。”

&ep;&ep;“你可以带上你父亲到周府,府上有几间空房给你和父亲住——那几个用熟的仆人,也让他们跟过来。”

&ep;&ep;周文染拿出自己和大哥定下的、和父亲交代过的计划,眨着眼,劝着林若楠。

&ep;&ep;“周姐姐——你就是不怀好心,想把我带到你家里去,是不是?”

&ep;&ep;林若楠急了,周文染却笑了。

&ep;&ep;“确实是这样。”

&ep;&ep;她也没隐瞒,笑着看向好友——“你来不来?”

&ep;&ep;“我还要问下我爹!”

&ep;&ep;……

&ep;&ep;周文染看着小姑娘起身往回走,也不急,更不躁。

&ep;&ep;她去找她父亲,可那大半天躺在床上的“父亲”,还能有什么用呢?

&ep;&ep;他不过是会说些“大清还在”罢了。

&ep;&ep;果然的,过不了多久,林若楠就回来了。

&ep;&ep;“周姐姐——我爹他没反对。”

&ep;&ep;一眨眼,两人暗传目光。

&ep;&ep;竟是将老人给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