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十年前他就是这样一个医生,一个半途而废的医生,不提一字。

&ep;&ep;他走了,她不留也不问,任他走,任自己活。

&ep;&ep;这种仓皇的豁达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练习了一遍又一遍。

&ep;&ep;却不想,他轻声细语的一席话,又泄露了,恣意的悲伤。

&ep;&ep;那晚纪得睡得不安稳。

&ep;&ep;梦里全是年少时光。

&ep;&ep;那些快乐悦耳的笑声,那些明媚四溢的青春,那个朝气面庞的自己,将现实的她紧紧捆住。

&ep;&ep;凌晨醒来,睡得不踏实索性不睡了。

&ep;&ep;下楼取了杯牛奶定神,路过书房时,里面仍是灯火通明。

&ep;&ep;纪年琴还在工作,凌晨2点了。

&ep;&ep;“叩叩…”

&ep;&ep;纪得敲门而入,将手中的牛奶放在书桌的边上。

&ep;&ep;没有立刻离开,静静站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ep;&ep;纪年琴看到她,心里微微惊讶。

&ep;&ep;她一向睡眠安稳,今夜这眉间的愁容,倒是让她有点少女气了。

&ep;&ep;“怎么了,还不睡?”放下手中的工作,问女儿。

&ep;&ep;“妈妈,您累吗?”无来由的一句话,像是问工作,又好似在问旁的。

&ep;&ep;纪年琴苦笑了一下,这是自己的选择,说不累的骗人的。

&ep;&ep;曾经的发小闺蜜,如今哪个不是逛街赏花悠闲自在。

&ep;&ep;只有自己,年近半百了,还在这里拼着为公司的发展计划案做决策,怎么会不累。

&ep;&ep;一天睡不到6小时,三个月前的体检报告也抽不出时间去取,大把的维生素吃下去,怎么会不累。

&ep;&ep;若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她也可以过那悠闲的日子。

&ep;&ep;这些繁琐的宏伟抱负都交给另一半去做。

&ep;&ep;她也曾问自己,愿不愿意。答案是,不。

&ep;&ep;所以啊,谈不上累不累。

&ep;&ep;只是为自己的任性买单,为当年的一意孤行负责,为那段失败的感情总结。

&ep;&ep;每个人的人生,都会为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付出代价。

&ep;&ep;“宝宝,妈妈不累。”

&ep;&ep;纪年琴泛起慈爱的笑,保养得当的脸上夹杂着些许细纹。

&ep;&ep;“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你做了某个选择,得到了一些东西,势必会失去一些什么。”

&ep;&ep;她知道,一向懂事体贴的女儿今夜这般失措泄露心思,定是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被困了心神。

&ep;&ep;“也许你无法权衡得失利弊,那么问问你的心,它想怎么做。无论如何,妈妈都希望你快乐。”

&ep;&ep;“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纪得黯哑的声音低诉着。

&ep;&ep;“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ep;&ep;纪年琴自嘲的笑了笑,眼眶泛红,深深吸了口气,才敢讲下去。

&ep;&ep;“我甚至比不上张姨了解你的饮食起居。年轻时候只顾自己,现在又忙于公事。可是妈妈也在努力,想和你亲近。像今天这样,你找我,说什么都好,真的令我高兴。”

&ep;&ep;而不是闷在心里自己消化。

&ep;&ep;听完母亲的自责坦白,纪得鼻尖隐隐发酸。

&ep;&ep;母亲一直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没想到也有今夜这般脆弱无奈的一面。她不再多说什么。

&ep;&ep;“宝宝,如果你预判不了某一个开始,首先,不要被假设错过。”

&ep;&ep;纪年琴收拾好心情,又恢复了精明坚韧的一面。

&ep;&ep;“陆家那小子确实不错,不过配你,不过是堪堪及得上。”

&ep;&ep;妈妈和整个纪氏集团是你骄傲的资本。不要怕,跟着你的心走。

&ep;&ep;“您都知道?”这一回,倒是纪得惊讶万分了。

&ep;&ep;“你若喜欢他,便是便宜了他,你若不喜欢他,便再不理会他。”

&ep;&ep;纪年琴抬起头,直视她,“这事,全由你心意。”

&ep;&ep;“他很好,是我……”不够好。

&ep;&ep;母亲对陆禾的轻视让纪得略微有些打抱不平,下意识反驳。

&ep;&ep;陆禾在她的心里,先不论身份家底,的确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人。

&ep;&ep;人群中耀眼夺目的人,年少时意气风发的人,也是,唯一扰她心神的人。

&ep;&ep;所以这一次,她率划清界限,先将两人隔离在安全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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