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很小的时候,舅舅听了戏会回来同他们讲。

&ep;&ep;他喜欢程婴救孤、窦公送子,反复说关二爷千里走单骑、单刀赴会,这个沉默的中年男人过着不得休息的小贩生活,带着一家人在城市勉强温饱。

&ep;&ep;却很向往古代义士的忠勇贞烈——

&ep;&ep;穷不可怕。

&ep;&ep;困不损志。

&ep;&ep;骨头软了才没救。

&ep;&ep;陈萝躺在地上,余光是一排套着防尘罩的衣服,琳琅满目,形形色色,露出一点边角引她目光流连。这是物质充裕的时代,但也是金钱支配的社会。

&ep;&ep;牛奶倒入臭水沟也不肯流向穷人的胃。

&ep;&ep;她知道摆在面前的邀约是什么。

&ep;&ep;有些事情,只要跨过心里的坎,很轻松的。

&ep;&ep;比如说,她现在亲他一亲,或者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那么就能拥有一份可观的暑期工薪资。或许还能得到更多,只要愿意付出更多……

&ep;&ep;但是她本来除了那个人,什么都不剩的。

&ep;&ep;衣服也好。

&ep;&ep;鞋子也好。

&ep;&ep;就连这张脸。

&ep;&ep;……不是遇到许一暗,好看不好看,体面不体面,惹不惹人爱,又有什么重要。

&ep;&ep;女孩收回目光。

&ep;&ep;浅色的眸像极了热带雨林的蟒,或许迟滞,但是一旦认清猎物,便显出令人悚然生畏的光。

&ep;&ep;“我走啦。”

&ep;&ep;陈萝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拉了拉衣服。

&ep;&ep;本来乱掉的呼吸重新找到节奏。

&ep;&ep;白旭山盘坐在地,骂了一句,“死脑筋。”

&ep;&ep;“不如你心愿,就是死脑筋么?”

&ep;&ep;她背上书包,眉间清明得有些寂寥,“那就死脑筋好了,这样才能显出你脑筋活,你还能高兴会儿。”

&ep;&ep;男生表情乱掉。

&ep;&ep;这小姑娘是在同情自己吗?

&ep;&ep;这种反客为主的情况,太少见了。从来都是他牵着人的鼻子走,但是好像遇到陈萝之后,事情就有些不对——这颗闷突突的铜豌豆,说不听、讲不愿、教不坏。

&ep;&ep;看着乖顺。

&ep;&ep;浑身的反骨。

&ep;&ep;门锁打开的声音传来。

&ep;&ep;白旭山站起来,随手捡个道具抱枕扔过去。小姑娘被砸得晃一下,转过头,恶狠狠瞪他。

&ep;&ep;“过来,谁准你滚了?”

&ep;&ep;他急急过去,拉住陈萝的手,“进了本大爷的盘丝洞还能全须全尾回去?”

&ep;&ep;“那你想怎样?”

&ep;&ep;女孩擦下脸,声音很低。

&ep;&ep;像是不太会叫的流浪狗被人逼到绝境,沉静得可怕,在某个瞬间就会突然暴起亮出獠牙。

&ep;&ep;“我真忙不过来,有的签了合同,再不干就得赔钱。”

&ep;&ep;白旭山软了声音,有些委屈。

&ep;&ep;陈萝望着地板,长而直的睫毛沾着灰尘,没作声。

&ep;&ep;“日结!日结好吧,姑奶奶。”

&ep;&ep;“……我没拍过。”

&ep;&ep;“加钱,加钱好吧?”

&ep;&ep;“加多少?”

&ep;&ep;“……”男生掏出手机,皱眉在计算器上按个三位数,郑重向她出示。

&ep;&ep;女孩笑了一下,尖尖的虎牙露出来,“好。”

&ep;&ep;她答应得太爽快。

&ep;&ep;白旭山有种被套路的感觉,反应了一会儿,叫人进试衣间换衣服。那是一套日式JK制服,金主是个颜控,对模特的颜值要求极苛刻。

&ep;&ep;女孩出来,左手抱着右手腕,似乎不太习惯。

&ep;&ep;她个子不矮,平肩细腰,胸和臀正是诱惑和青涩之间的绝好比例。穿制服撑得起来,但又不至于穿出夸张越界的色情。

&ep;&ep;似乎是第一次面对相机,不会找镜头,表情也放不开。

&ep;&ep;“你笑一笑。”

&ep;&ep;白旭山整好灯光,在相机后头,打个响指。

&ep;&ep;陈萝笑一下,下意识收住,嘴角紧抿,青葱似的手指捏住衣袖,眉间的沉静泛起微小的慌乱。

&ep;&ep;呵——

&ep;&ep;男生叹口气,狂按快门。

&ep;&ep;她以为刚才笑得不好,见人过来,便小声问,“是不是不行。”

&ep;&ep;“怎么不行?我都看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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