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谢赫连家主关怀,沉某自当小心。”

&ep;&ep;待沉溪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廊下,赫连武登时沉了脸色甩袖回了屋内。几上的小香炉里燃着沉水香,赫连武坐于案后闭目养神,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外便传来轻叩门扉的声音,一个小厮躬身道:“家主,罗姨娘唤小的过来想问问您可愿移步晴翠苑与她把酒一聚。”

&ep;&ep;“……”赫连武睁眼,烦闷地冲外头高声嚷道:“滚滚滚!今晚爷哪儿都不去!”

&ep;&ep;小厮没想到赫连武会发那么大的火,立时被吓得双腿发软,两手撑地慌忙往外遁走。

&ep;&ep;此时院外乱生的树丛后头隐着个人,见来传话的小厮惶恐地朝外奔逃,便退至更暗处悄无声息地隐匿去了身影。

&ep;&ep;隔天罗婉菲睡到巳时才醒,罗婉茵派了梓秀过来替她梳妆打扮,等收拾妥当后才去了暖阁见人。她到的时候赫连武和罗婉茵已经先行开始用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不觉就冷了下来,罗婉菲正想绕过博古架活跃些气氛,里边儿却又起了另一个话头。

&ep;&ep;“春溪馆的沉大夫不知是否起了,需要我唤人去请吗?”

&ep;&ep;赫连武执筷的手一顿,瞥了眼罗婉茵后又继续去夹小菜:“昨夜雪小之后我就让人送他回去了。”

&ep;&ep;“不是说要留宿一晚的么,怎么突然又回去了?”

&ep;&ep;“可能是在外头住不习惯吧。”赫连武胡扯了个缘由,转而岔开话题道:“婉菲过完年就要及笄了,岳母有帮她相好人家吗?”

&ep;&ep;“没呢。”说到这事罗婉茵也颇为烦恼:“四大家族里适婚的嫡系都挑不出满意的,我娘为了这事儿正犯愁呢。”

&ep;&ep;“若是两情相悦,嫡不嫡系又何妨?左右罗家还是你爹做主,届时婉菲若能生下个碧眼嫡系,罗家大权自然仍在你们这一支,又何必非要婉菲选个不喜欢的人嫁过去。”

&ep;&ep;罗婉茵抬眼向赫连武望过去一眼,微勾着嘴角轻飘飘问道:“听夫君这话,想来是认准了春溪馆的沉大夫?”

&ep;&ep;赫连武停了筷箸解释道:“哪有什么认不认准这一回事,我说这话单纯是为婉菲着想,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理应有权利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ep;&ep;罗婉茵原以为赫连武安排沉溪和罗婉菲见面是得了罗家那边递过来的消息,近几年罗氏在四大家族内逐渐式微,旁系内斗不断劳神伤财,她不只一次听到传闻说赫连氏欲与卢氏争夺罗氏主权,所以昨夜听了罗婉菲的话她整晚疑心猜忌赫连武此番用意,不想今日一番试探却被他打太极似的驳了回来,叫她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p;&ep;“你前日里不是说……”

&ep;&ep;罗婉茵话还没说完,赫连武便急急打断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这事毋需着急,你还是劝岳母从长计议地好。”

&ep;&ep;博古架后头,罗婉菲装作无恙地走进小厅,粗粗览了一遍桌上的膳食便状若欢喜道:“呀,有我爱吃的红豆粥。”

&ep;&ep;“怎么这么晚才起?”罗婉茵拉着她坐到身边,给她舀了碗粥推过去:“睡太久过会儿头又该晕了。”

&ep;&ep;赫连婧凝吃完了一个豆沙包,瞅着罗婉菲在一旁起哄:“猪猪小姨母,真是比凝儿还能睡!”

&ep;&ep;罗婉菲恼得弹赫连婧宁的小脑瓜,对她扮鬼脸道:“小凝儿才是猪猪,吃得多睡得多,肉滚滚的小花猪。”

&ep;&ep;赫连婧凝撅嘴朝罗婉茵扑过去,不开心地嚷道:“娘亲娘亲,小姨母真坏,说凝儿是猪猪。”

&ep;&ep;罗婉茵作势拍了罗婉菲一记,哄着女儿道:“娘亲帮你出气,咱们就不同小姨母计较了好不好?”

&ep;&ep;“嗯。”赫连婧凝点头,朝罗婉菲张开短胖的小手要她抱。

&ep;&ep;赫连武吃完早点就去了前院接见初一上门贺年的宾客。罗婉菲待他离开后便委顿地将瓷勺一扔,皱着脸无力道:“我吃饱了。”

&ep;&ep;“怎么只吃这么一些,是身体哪儿又不舒服了吗?”罗婉茵担忧地探手贴上罗婉菲的额头,仔细确认一切如常后又思忖了稍许,才与她试探道:“方才你在外头听到了我和你姐夫说的话了吧?”

&ep;&ep;罗婉菲也不答话,只顾低头拿手指逗着怀里的肉团子。

&ep;&ep;罗婉茵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道:“我昨天接你过来的时候给娘亲带了话,她答应等过了元宵节再派人接你回去。今年的灯会听人说请了中原的技师设计了一出烟火秀,届时我们一道去瞧瞧,权当陪你散散心,你看可好?”

&ep;&ep;“好啊。”罗婉菲垂着眸子淡笑道:“我在别院住了这么久,还没瞧见过几次烟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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