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二日,放学后,林玄榆等在学校门口已然过久了,可那老女人还没来。他皱着眉看了看手表,一时有些气恼的走向了按摩院。

&ep;&ep;那老女人就裹着一层厚毯,坐在那破凳子上,四处张望着,眼里是不同于旧时,而强烈的期盼。

&ep;&ep;她的嘴微张着,一糥一糥的。

&ep;&ep;他朝她挥了挥手,含着怒气喂了她好几声,她都不回,只念自己的,也只望自己的。

&ep;&ep;他压着性子凑近了听她嘟囔,略微的听着她常说的那字。

&ep;&ep;凉。

&ep;&ep;待再细细的听上两秒,便像是针穿头顶般,刺得他指尖发凉,不由得呆了眼,看向她。

&ep;&ep;她说…林凉。

&ep;&ep;有些细枝末节便蜂拥而出的,好似水滴石穿般连结,一层接一层的在他脑里闪出。

&ep;&ep;从草莓酸奶,到某个人的失态,还有他大概十一二岁时,在饭桌上听得他表哥的那些荒谬事儿。

&ep;&ep;说他曾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高考,甚至放弃了读大学,又不知道为何出国去了。

&ep;&ep;一时嗡嗡作响的脑,燥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不知又为何的掏出了手机,给那人打起了电话。

&ep;&ep;宋轻轻,这个老女人,从始至终等的人,终一而往在意的人,是他的表哥…

&ep;&ep;他竟只是个观众般…

&ep;&ep;“喂…”他抿了抿唇,低垂了眼睫,鞋子踢拉着积雪,便吞着喉咙,又说,“表哥…你来这接接我…”

&ep;&ep;他收了手机,放进兜里,瞧着这个还在嘟囔的女人,收了动作,双手揣进了怀里。

&ep;&ep;照他表哥那晚的说法,想来是放弃了她,只她还在傻等着。

&ep;&ep;罢了。

&ep;&ep;林玄榆弯了身子,只隔上一块硬币的距离,脸对着脸,视着她空茫的眼。

&ep;&ep;让这个老女人死了心也好。他想。

&ep;&ep;酽黑阑夕,一座老旧的小巷通口,立着一柱白色街灯,只有杂乱无章的雪点,落入一束垂黄的光,又散飞进黑沉的夜里。

&ep;&ep;一个黑色大衣的男人,隐在黑角里,唇间的白雾涣散,愁苦的烟味从指间里朦胧馀生。

&ep;&ep;他瞧着远处亲吻的熟人,轻轻挑起了嘴角,右手处的香烟又放进嘴里,缓吸着烟涩味。

&ep;&ep;原来昨天的男人并不是什么丈夫,不过是个恩客…原来她一直绕在他身边,和林玄榆…

&ep;&ep;他一时有些发笑,眼底冒着猩红的血丝。

&ep;&ep;她竟做了妓女,任各种男人践踏,在他好不容易把她拉出来之后…

&ep;&ep;他笑自己也糊涂了,老忘了傻子是不懂爱,也不在意的,任凭你怎样的掏心掏肺,挖空自己…

&ep;&ep;雪恍恍间落在他的烟上,冻了他的烟火星。

&ep;&ep;他也曾沸腾的冒着人味的蒸汽,也曾沸热的爱过一个姑娘。

&ep;&ep;林凉的烟雾过他的眼,是生冷的白气,凉到眼角有些微涩,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角,蹙眉虚眼间,那两人已经分开了。

&ep;&ep;他按了按车钥匙。

&ep;&ep;敞静的巷道,人烟几近寥寥,这一条巷是城落著名的红灯区,是男人的温香港,排排坐落的打着按摩小院塑料招牌的猫儿屋,此时放下了它的遮帘,翻云覆雨。

&ep;&ep;车喇叭音响彻了整巷,荡着回音。

&ep;&ep;轰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