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四十一)峭壁

&ep;&ep;李妈撩开窗帘,看到黑色的车子驶进席公馆。

&ep;&ep;“太太,少爷回来了。”

&ep;&ep;席太太出来迎明玄,“你要多关心下沈微,她最近肚子总是不舒服,想回娘家住些日子。”

&ep;&ep;“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ep;&ep;“有心没心,她可是你媳妇。”

&ep;&ep;昨夜有点寒,窗户上结了层薄薄的冰霜,晚玲拿手指头边戳玻璃边看姨妈他们。表哥进来,表嫂又出去,李妈跟在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ep;&ep;手指头被冰得通红发麻,十六天,十七天…半个月过去了,吕游没有来找她。

&ep;&ep;“吃糖葫芦。”明玄从背后变出一串糖葫芦。

&ep;&ep;外头的汽车驶出去了,席太太和李妈进屋就瞧见明玄在晚玲身边。

&ep;&ep;席太太拉李妈进了厨房,“沈微走了,就不要管他们了。”

&ep;&ep;“是,太太。”

&ep;&ep;糖葫芦还是一样的甜,晚玲吃了两口,靠在窗台。

&ep;&ep;“甜吗?”

&ep;&ep;“嗯。”

&ep;&ep;明玄看到她在玻璃窗上画的几个[正]字。

&ep;&ep;“在等他?”

&ep;&ep;他拉过她的手,“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ep;&ep;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眼圈黑黑的,好些天没回来,应是一直在忙工作。

&ep;&ep;晚玲想推开又想紧紧攥住,“表哥,以后不要这样了,这样对不起表嫂。”

&ep;&ep;“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ep;&ep;明玄告诉了她,他觉得再不告诉,晚玲可能就真的要离她而去了。

&ep;&ep;“我和她没有…”

&ep;&ep;晚玲一时呆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他坐在轮椅上,可怜件的,腿细成了胳膊样,是男人又不像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

&ep;&ep;“别离开我,我和她离婚。”

&ep;&ep;“表哥,为什么现在要对我说这些。”

&ep;&ep;糖葫芦啪嗒掉落在地,晚玲跑了出去,从头到尾,她的心就一直牵在他身上。他不喜欢她,她就回奉天。她想念他,就来上海。他结婚了,她祝福他。他要了她的身体,她愿意。她把她的整颗心給了他,他对她还是那么冷漠。她好难过,决定不要喜欢他了,他又回来向她认错,告诉她,他喜欢她。

&ep;&ep;吕游对她那样好,她不能,不能负了他。可半个多月过去,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她不知该怎么选,该怎么做,漫无目的在路上走。走过永安商场铁梨木铺的步行街,看一对对恩爱的年轻恋人坐在咖啡馆里甜蜜欢笑。

&ep;&ep;[等我回来。]

&ep;&ep;吕游的话很清晰,他不会骗她的,不会的。因为他从来没有骗过她。

&ep;&ep;晚玲从口袋掏出那枚他送她的铜弹壳,在阳光的缝隙中窥读。

&ep;&ep;[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再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晚晚。]

&ep;&ep;奉天有浑河,每到冬天,鹅毛雪纷飞的时候,河面就冻上了。晚风曾经拉着她走在上面,她胆小不敢走,晚风胆子大,敢在上面蹦蹦跳跳。

&ep;&ep;上海滩的河水海水不会冻的,临近过年,码头的搬运工人还是那么多,呜呜低沉的货船声从远处传来。

&ep;&ep;晚玲抬头看到了[浦江码头]的招牌,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儿。

&ep;&ep;她的心猛地一惊,叶章的话仿佛就是在刚才。

&ep;&ep;[不要来找我,因为我会操你,而且会把你操得只认我一个男人。]

&ep;&ep;他一定是开玩笑,开玩笑的。晚玲缓过紧张,坐在码头入河一角的台阶上,她琢磨,要不要去找叶章,或许他知道吕游的消息。

&ep;&ep;“咳咳…”

&ep;&ep;她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晚玲扭头,是阿成。

&ep;&ep;“来找叶老板?”

&ep;&ep;“没…没…我就是路过。”她忙摆手。

&ep;&ep;“那您请便。”

&ep;&ep;阿成转身要走的那一刹,晚玲忍不住开口,“那…那个…我有件事想问问叶叔,可以吗?”

&ep;&ep;“可以啊,叶老板在仓库点货,我带您过去?”

&ep;&ep;“不,不用了。我就是想问问吕游的消息。”

&ep;&ep;阿成礼貌地笑笑,“晚玲小姐,这要去问叶老板。”

&ep;&ep;“你帮我去问问,我就在这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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