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长久的折磨使他形销骨立,然而看见萧冀曦的那一瞬间,任东风周身就仿佛有了力气,他死死的抓住了栏杆,只是一时间没能说出个整句。

&ep;&ep;萧冀曦都能猜到他下一刻会说些什么,无他,唯眼熟尔——这样的事情他是看了太多,以至于熟极而流了。

&ep;&ep;“你还敢来见我。”任东风咬牙切齿地说着,他扭曲的表情一半是因为愤怒,一半是因为疼痛。“旁人当我是罪有应得,我自己心里明白,这是无妄之灾,我替人顶了罪!”

&ep;&ep;萧冀曦并没有要在他面前摆出胜利者姿态的意思。这本就不是胜利和失败的事儿,眼下一切都是未定之数,他也不能摆出个正义使者的姿态来。

&ep;&ep;但是这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沉默下去了。

&ep;&ep;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ep;&ep;“总归不是替我顶了罪,不用对着我剑拔弩张的。你放心,按着眼下的形式,大概从你,只是个开始。”

&ep;&ep;任东风没想到萧冀曦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平日里萧冀曦倒也会跟他针锋相对,但也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ep;&ep;“你觉得,先前把你抓进来,真就只是因为怀疑你是共党?”萧冀曦离栏杆远了一些,他知道任东风是出不来的,要是这么晃一通就能把铁门给晃开,梅机关上下就都可以一头碰死了。“七十六号功高震主,他们已经等不到战争结束了。”

&ep;&ep;他说的半真半假,然而任东风却不得不信,眼下除了相信他,任东风也没有旁的消息渠道了。或许任东风下狱真是因为这桩冤案,但是萧冀曦心里很清楚,七十六号的好日子,也已经差不多到头。

&ep;&ep;从铃木薰先前对清乡的评价就可窥见梅机关眼下的态度。柴田兼四郎与他的前两任都不大一样,他是从竹机关平调过来的,本身在梅机关地位就有些尴尬,也急需要立威,杀鸡给猴看是有用,杀蚂蚁给猴看,大概也就是给蚂蚁解闷了。

&ep;&ep;对梅机关上下来说,或许七十六号都不足以做那只鸡,但是柴田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ep;&ep;“等不到战争结束。”任东风喃喃重复了一句,眼里亮起了一点光,不过并非希望的光芒,而是一种恶毒的喜悦,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诅咒。“这场战争进行到现在,谁输谁赢已经不一定了。”

&ep;&ep;“你说得对。”萧冀曦一挑眉毛,虽然任东风只是穷途末路之下指着自己的旧主没有好下场,但他这话说得倒是很顺耳,还算像是句人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ep;&ep;任东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忽然也跟着笑了。

&ep;&ep;他们两个人笑得太大声,惊动了今夜的守卫,幸好铃木薰知道他要来,已经给守卫叮嘱过了,现下进来的是田村忠太。

&ep;&ep;田村忠太冷着一张脸,像是被扰了休息。

&ep;&ep;“没什么,我给任处说了个笑话听。”萧冀曦依旧叫一声任处,个中讽刺倒是不消言说。

&ep;&ep;这理由显然很蹩脚,但是田村忠太并没得到要问个究竟的命令,他也懒得要问。因为跟在铃木薰身边久了,他对萧冀曦也有了些了解,知道这人有时候显着很奇怪,不过铃木薰愿意信他,这一点也就不算什么。

&ep;&ep;田村忠太转身走了,萧冀曦等他脚步声远去,才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ep;&ep;“说什么?我没有证据,只有猜测。”任东风冷笑了一声。

&ep;&ep;“你知道的,猜测也足以让我焦头烂额,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咱们这行——”

&ep;&ep;萧冀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任东风给截住了。

&ep;&ep;“当不起‘咱们’这个词。”

&ep;&ep;萧冀曦沉默了一瞬。

&ep;&ep;“你似乎对自己的猜测相当有信心。”

&ep;&ep;“是啊,我觉着,十之八九。”任东风轻叹一声。“但我相信,就算我叫破了把你拖下水,也不一定能见到你死,而我是一定要死了。你知道,我从不能说是忠心,所以也没必要在必死的时候,还为日本人着想。”

&ep;&ep;“我以为你很恨我,欲除之而后快。”萧冀曦愣了一下,他的确没想到任东风会放弃说出自己的怀疑,虽然那像极了死前的胡乱攀咬,他也有信心把这指控推得一干二净,但是那其实是会在铃木薰心里埋下一点怀疑的。铃木薰本就多疑,又太了解过去的他,因此对他现在这样痛快的为日本人卖命,总还有一点怀疑在。

&ep;&ep;“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尽全力指证你。”任东风的语气里透出些疲惫来。“在死面前,也就剩下日本人和我有仇的,杀我的仇,我指着你报。”

&ep;&ep;“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才是盗火者。”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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