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恢复意识以后,我最先做的事是尝试动一动自己的手指和脚趾。我想知道我的零件是否还在身上。

&ep;&ep;还好,它们都有感觉。

&ep;&ep;我艰难地转动身体,发现自己还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大巴车被一棵树卡住,并没有完全翻倒。接着我听见了周围断断续续的呼痛声。

&ep;&ep;我听见徐工的声音:“小闻,你怎么样?”

&ep;&ep;我发现自己挂在胸前的墨镜碎了,碎片割伤了前胸的皮肤,衬衣沾了血迹,火辣辣地疼。

&ep;&ep;“能动。你呢?”

&ep;&ep;“我手臂很疼。”

&ep;&ep;我把自己解开,挪到他跟前,看见他的右前臂松松垂下,和上臂形成了一个直角。

&ep;&ep;“脱臼了。”他吸了口凉气,用另一条胳膊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ep;&ep;坐在他身旁的工程师额角撞在了前排座位的塑料扶手上,被刮出一个豁口,血顺着脸哗哗地流,把领子都染红了。

&ep;&ep;“我别的地方没什么事。”那名额头受伤的工程师说,“我们得把大伙儿弄出去。”

&ep;&ep;他脱下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额头。

&ep;&ep;佩德罗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我到车头去查看他的状况,还好,他看上去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ep;&ep;我轻轻推一推他。他的手动了动。

&ep;&ep;“米娅?”

&ep;&ep;“佩德罗,你感觉怎么样?”

&ep;&ep;他从方向盘上抬起身:“肋骨疼。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ep;&ep;“我们得找人帮忙。”

&ep;&ep;他点点头:“好,稍等,我把门打开。”

&ep;&ep;几名伤势较轻的工程师帮助其他人离开大巴。佩德罗打开驾驶室的门,他们把他抬出去,放在地面上。

&ep;&ep;从车里出去,我才看到,佩德罗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大巴冲下山坡的角度还算和缓,并且由于被树拦住,没有侧翻。这种情况下,大家的伤势都不算十分严重。

&ep;&ep;山坡上有人喊我们:“喂。”

&ep;&ep;看衣着是周围的农户。佩德罗想招手回应两句,但一动就疼得呲牙咧嘴。

&ep;&ep;“这里很冷。你们能帮忙拿一些衣服来给伤者盖一下吗?”我冲他们喊。

&ep;&ep;他们商量了几句,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我们去拿些毛毯来。”

&ep;&ep;我想重新爬进大巴找手机。佩德罗拦住我:“米娅,不要进去了……太危险。”

&ep;&ep;徐工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用我的吧。”

&ep;&ep;然而,没有信号。

&ep;&ep;过了一会儿,几个中年女人给我们送来了毛毯。

&ep;&ep;“你,会说西班牙语?”一人问我。

&ep;&ep;我点头。

&ep;&ep;“我们帮你们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她说。

&ep;&ep;我感激不尽。“太好了。我刚想问你们这个。”

&ep;&ep;突然,我看见山坡上缓缓走下几个男人。他们穿着polo衫和牛仔裤,朝大巴的方向走过来。

&ep;&ep;不对啊。

&ep;&ep;哥伦比亚这边的山区居民多是印第安人,就像刚才给我们拿毛毯的农村妇女,穿着毛线斗篷,长相和衣着都有非常明显的特征。但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有明显白人长相特征的混血,穿着也绝不是这边山区居民常见的风格。

&ep;&ep;我朝他们挥手叫了几声,他们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理睬我,而是朝大巴继续走。

&ep;&ep;大巴里有我们的行李,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

&ep;&ep;有个人已经试图爬进大巴车厢,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冲上去,拽住他问:“你们要干什么?”

&ep;&ep;他看看我,显然很不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亚洲小女孩放在眼里:“让开。”

&ep;&ep;“你要钱?”&ep;我问他。

&ep;&ep;他推开我:“我不要钱。”

&ep;&ep;男女力气的悬殊此刻就体现出来。对方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可能他都没怎么用力,我直接被推得摔倒在地上。

&ep;&ep;佩德罗半躺在地上,见我摔倒,叫我:“米娅!”&ep;他吃力地用手肘把自己撑起来,一步步朝我挪过去。

&ep;&ep;那男人早已爬进大巴,不多会抱了什么东西出来。

&ep;&ep;那是一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是徐工的电脑。

&ep;&ep;我们这次所有踏勘的资料都在里面。

&ep;&ep;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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