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灯火通明,一进去,入目的便是姜岑坐在沙发里,瘦削苍白的双手交叠在拐杖上,他在家随意着了身深蓝睡衣,肩头还披着外套。

显然是被她结婚的消息给半夜惊醒后,就没有歇下了。

姜浓步声略迟疑一秒,才走过去:“岑叔。”

姜岑退位下来,身上那股气势犹在,特别眼神藏锋落到她这里时,威慑人心。

过了快一分钟,就在姜浓觉得心头堵闷,才一字一落地带响的,出言问:“如果不是台里有人祝贺我喜得贵婿,姜浓,你是准备几时跟家里说?”

姜浓垂下了卷翘的眼尾,沉默视线落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姜岑和汪婉芙都是书香门第的体面人,就算罚她,都是慢刀子割肉那套,从未有过暴怒的行为,又许是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女,终究是隔着一层的。

哪怕她多年都不喊父亲,都是尊称他为岑叔。

姜岑也丝毫不在意,与重新抬起眼的姜浓对视时,说:“我让你自幼随姜姓,赐你名字,请名师教导你,十多年的精心养育,不是让你离经叛道去随便找个普通男人结婚。”

姜浓清丽的脸微僵,同样也问他:“在岑叔眼里,只有跟温礼则结婚,才不是随便吗?”

这轻轻的一句话,让姜岑双手握紧拐杖几分,瘦削手背上连青筋都显了出来。

要不是姜浓性子倔犟,不肯听从父母之命,这会连和温家的婚礼都办完了,他也不至于退休在家还要被老战友看笑话。

而是能继续有名无权的当任温氏集团的副总职位,稳稳地熬到姜湛羽翼丰满时。

姜岑气到头发都要灰白几根,将怒火压在胸膛底下,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说:“你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被外面随便一个普通男人骗了都不知道,我不与你计较,去把婚离了,若是旁人要问,你就说是跟温礼则结的婚……”

比起女婿是个普通人,姜岑位高权重多年,面子早就拉不下,情愿被人误会是温礼则。

姜浓听了觉得荒唐,抿着唇不应下。

客厅气氛逐渐地僵持了起来,谁都不让半步,最后还是躲在厨房偷听的汪婉芙出来打了圆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倒是泡了两碗降火气的糖水出来。

“浓浓多久才回一次家,你又拿领导那套唬人呢。”

这话明着说给姜岑听,实则是冲着姜浓去的,温柔可亲的挽住了她手:“你岑叔也是为了你终身大事愁着,先前温礼则连婚礼酒席都订好了,你说不要,家里也没逼迫你不是?”

是没逼迫,不过是轻飘飘的将她从联播组给除了名,打发到了垃圾直播时间去而已。

姜浓心思通透,唇边的笑意异常淡,不愿说出来。

汪婉芙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略顿片刻,继而轻轻一叹气:“你性子倔,也有本事了……离了姜家,靠自己就能在台里立足,成为家喻户晓的当红主持人,我和你岑叔,到底是连你的私事都不能过问了。”

姜岑的态度摆在这,是要她把婚离了。

汪婉芙也帮衬着劝说,先拿恩情要挟,又想给姜浓个台阶下:“浓浓,知根知底的婚姻方能长久,你跟外面那个男人才认识多久?听我们做父母的,把婚离了。”

姜浓微微侧过脸,在水晶吊灯的照映下肤色是白的,表情很淡:“纵使他家财万贯,也离吗?”

姜浓又问:“比温礼则的公司还有钱,离吗?”

极轻的声音一字字问,能把汪婉芙给问住,却问不住姜岑。

他手下的拐杖敲了敲冰冷地板,反问道:“有钱何用?”

姜浓心底明了,就如她来前猜想的,姜家到了这个位置,钱是不缺的,自从姜岑退休养老后,他最缺的是人人都想得到的至高无上权势。

所以他眼中的贵婿,除了像温礼则这种在权贵圈投机钻营多年,又愿意扶持小舅子的。就是站在京圈金字塔尖的那些当家掌权人们了。

而姜岑心知肚明,京圈最深势力那一批贵公子,是高攀不起的。

姜浓始终不愿说跟谁结了婚,姜岑和汪婉芙都自动默认是个出身普通的,搞不好就是新闻台哪个同事,于是劝服不成,就来强势的了:

“康岩朔也算我半个师弟,你是要我惊动台,去挖地三尺把你结婚的那位,找出来么?”

姜浓知道,找出来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真是普通的,逼着,也要把这婚给拆散了。

要是能有利可图的,姜岑就该坐下来,心平气和开出他嫁女的条件。

无论是哪个,姜浓都不想看到,这也是为何她宣布已婚,却不愿意透露傅青淮身份,也不愿意让他陪自己踏入姜家这个门。

只是她顾着和养父母僵持立场,却忘记时间一分一秒的已经过了半小时。

别墅的门外有铃声响起。

蓦地响在了姜浓心上般,她垂着身侧的指尖下意识揪紧裙子,还未反应,就看到保姆跑去开门,不到半分钟就回来说:“有位姓傅的年轻先生,来访。”

早间不到六点钟,正常的客人哪里会选这时候来访?

姜岑和汪婉芙对望了下,眼中都有疑惑。

说是姓傅,据保姆的描述脸长得好看,一身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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