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办丧事,停灵三天,然后入土。

这三天里,顾家的各路亲戚陆陆续续来上香,哭得最伤心的便是顾家姑母,顾兰了。

她是最后一天才到西河村的,上次她来西河村,是来参加顾满仓的婚礼的,没想到,这一次是来参加顾满田的葬礼的,前后相隔没有半年。

虽然她怨顾满田不珍惜自己的名声,跟村里的寡妇搅和在一起,但是不论如何也是她的外甥,突然就没了,顾兰还是没法接受。

白发人送黑发人,顾兰悲痛万分,“满田啊,我才二十多岁,怎么就突然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满仓替李彩云招待亲戚,看着顾兰悲痛地靠在儿子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的模样,他心里又泛起了酸涩,最终只得僵硬地挤出一句话,“姑母节哀。”

三天的停灵时间,柳小如见过了无数的哭喊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哭灵完,端上一杯温热的茶水,让他们润润嗓子,而后送他们下去休息。

顾满仓还有别的事情,便由柳小如送顾兰一家到里边去休息,李彩云跟田寡妇在里头招待客人。

顾兰看到田寡妇脸色并不好,但是视线落到她隆起的肚子上,又是难过地叹了口气。

大外甥就这么撒手人寰了,留下孤儿寡母,田寡妇肚子里可怜的孩子,连他爹爹第一面都见不到,真是令人难受。

顾兰婆家在另外一个县,来一趟西河村跋山涉水的,等田寡妇生孩子时,她恐怕没有时间再来一趟。

思及此,顾兰跟柳小如要了两个红纸包,各自包了十几个铜板,她招手让田寡妇到她跟前来。

田寡妇抿了抿唇,顶着李彩云恨恨的目光,撑着腰缓缓走到顾兰跟前,轻声唤了句,“姑母。”

“孩子,满田走了,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毕竟你跟满田的孩子还未出生,你可要保护好他。”

顾兰应了一声,算是承认田寡妇的身份,她把红纸包塞到田寡妇的手里,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儿,“我婆家远在外县,你生孩子时我是赶不过来的,这个红纸包,算是我这个当姑奶奶的一点心意,就当我提前祝你母子平安。”

长辈给孩子的红纸包,田寡妇也没有推辞,跟顾兰道了句谢后,收下了这份心意。

田寡妇怀着孩子身子重,顾兰没有拉着她多说什么,就让田寡妇回去凳子上坐着,而后又唤了李彩云跟顾瑾瑜上前。

见顾兰没有厚此薄彼,李彩云脸色好了不少,拉着顾瑾瑜上前,顾兰瞧见李彩云憔悴的面容以及顾瑾瑜苍白的脸,心里忍不住泛起阵阵悲痛。

“如今满田没了,未来的日子就要靠你一个人了。”顾兰声音低低地,含着说不出来的难受,“姑母家里也不太好过,只能拿出这么点,你别嫌少啊。”

李彩云接下顾兰的给的钱,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顾兰拥着李彩云跟顾瑾瑜,三人哭的伤心。

三天的停灵时间过去,顾家的亲戚大多都来烧过香了,甚至连田寡妇的娘家都来了,李彩云的娘家兄弟李福却未见踪影。

这些都被村里人看在眼里,李彩云十分难堪。

顾满田下葬这一天,晴了多日的天空,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天地间都是雨蒙蒙的一片。

村里人穿着棕色的蓑衣斗笠,上边绑着白色的布条,李彩云跟田寡妇穿着一身白色孝衣,顾瑾瑜与田浩泽披麻戴孝。

按理来说,打幡摔盆应该有顾满田的亲子来,但是顾瑾瑜是个哥儿,无法来帮顾满田摔盆,顾满仓暂时也没有子嗣,只能退而求其次,让田浩泽这个继子来给顾满田摔盆打幡。

地仙算过的时辰已到,哀乐响起,伴随着飞扬的黄色纸钱,顾满田的棺材自灵堂而出,顾瑾瑜手里拿着白幡,田浩泽手捧瓦盆,一路吹吹打打地送灵出殡。

出了殡埋了人,田浩泽穿着麻戴孝地捧着瓦盆走到前边,按照长辈的指导,在顾满田的坟前摔了盆,田寡妇跟李彩云顾不上满地的泥泞,哭喊着叫顾满田的名字。

哀乐,伴随着哭嚎,回荡在宁静的山间,顾满田的葬礼,终于在热热闹闹的吃席中落下了帷幕。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地里没两日就能下脚,麦田里绿油油的,麦子小腿高,麦穗长得飞快。

六月里,村里开始忙着收成,连着四五岁的孩子都紧了皮,没有功夫瞎玩乱跑,有的被拘在家中不让添乱,有的更是随着爹娘一起下地。

今年雨水足,田里庄稼长得好,可是没有收到家里,心里都不踏实,况且夏天阵雨说来就来,家里有再大的事情都要往后放,第一要紧事就是抢收。

夏日天长,大早上鸡还没叫,刘香云便起来了,舀了瓢水洗漱完,柳树也来到了灶房里准备做饭。

发酵了一晚上的面团揉起来很快,柳树手脚麻利地将饼子贴好,切得细细的酸菜混着肉末一起炒,凉拌个黄瓜,再蒸了个撒了嫩韭菜的鸡蛋羹。

二人麻利地准备好早饭,柳小如跟顾满仓也醒了过来,今日家里麦收,顾满仓特意请了三天假留在家里帮忙。

香软的饼子夹着菜,没有熬粥,刘香云晾了温热的白开水,吃饭时正好是温的,一口饼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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