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次了。”刘香云恢复了笑容,把弟弟搂在自己怀里,慢慢地给弟弟喂了一杯水。

喝了杯水,刘颖轻咳了几声,随后道:“二姐,东临呢?怎么不见他?”

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迫切地想要见自己的儿子。

刘香云把粗瓷碗放回去,替弟弟掖了掖被角,耐心回道:“我让他去镇上给你请大夫了,还没回来呢。”

刘颖出神地望着门口,“二姐,你最近还好吗?”

刘香云弯了弯嘴角,她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好,哥儿乖乖地待在家里,哥婿也懂事听话,连她自己的身子骨都硬朗了。

“还不错,如哥儿现在也不往山上跑了,拜了村里薛大夫为师,准备当大夫,前些日子找了个哥婿,也很懂事。”

姐弟俩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从家里聊到地里,从她家聊到娘家,外边的天色逐渐暗沉,刘颖的精力也越来越消沉。

直到刘颖从枕头芯子里掏出半块玉佩,下边的精致的穗子褪去了本来的颜色,玉佩纯白无瑕,雕刻着精致的团纹,可惜只有半块。

刘颖把玉佩塞到刘香云手里,喘了口气,才道:“二姐,其实······东临不是我的孩子。”

刘香云震惊地瞪大眼睛,“怎么会?”

“当初我怀十月怀胎,一朝难产,当家的为了护我平安,让稳婆保大,我那孩儿一出生就没了气。”

说着刘颖眼泪就掉了下来,划过粗糙的脸颊,落到了枕头上,映出两朵深色的花儿,而唇边又挂着笑容,又哭又笑地癫狂模样,吓坏了刘香云。

刘香云一把握住刘颖的手,安抚道:“弟夫是个好的,比起孩子,你当然是最重要的,况且东临很优秀。”

刘颖笑着点头,可眼睛像两个泉眼一样,汩汩冒着水,说话也断断续续,“为了······安抚······我的丧子之痛,当家的······隔天从人······牙子手里抱回个······孩子,就是······东临。”

刘香云听着弟弟艰难喘气的声音,眼眶霎那间就红了,因为她已经反应过来,弟弟可能是回光返照了,“你先歇会儿,不着急,慢慢说,慢慢说。”

刘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说······可能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得及的。”刘香云用衣袖给弟弟擦眼泪,“你再坚持坚持,东临还没回来,你总的见他最后一面啊!”

不知是想见儿子最后一面的执念太深,还是时候未到,刘颖缓了几口气,说话流畅了起来,“这块玉佩,就塞在东临的襁褓里,应该是东临亲生父母留给他的,二姐,等东临成亲之后,你帮我交给他。”

刘香云抹了把眼泪,接过玉佩塞到怀里,搂紧了弟弟瘦弱的身体,“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坚持,东临还没成婚,你还没抱孙子呢。”

“是啊,东临是个聪明的孩子,若不是因为我,他也能进学堂,参加科考,以后当大官呢。”

刘颖看着门口的阳光逐渐消失,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对着他招手,他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伟哥,你来接我了吗?”

“阿爹!”

赵东临急慌慌地背着薛大夫跨进家门,望见他阿爹在虚空中抓着什么,赶忙跑过去,把薛大夫放好,抓住了刘颖的手,“阿爹,我回来了,我给你找大夫回来了!”

刘颖扭头对赵东临笑了笑,“东······临······”

下一秒手臂往下一垂,刘颖见到了儿子最后一面,毫无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小颖!”

“阿爹!”

刘香云跟赵东临惊慌失措地叫着刘颖的名字,薛大夫一瘸一拐地上前,给刘颖把了下脉,毫无起搏的脉象标志着,人已经走了。

“来太晚了,人已经走了。”

赵东临骤然暴起,抓着薛大夫不让他走,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薛大夫,你再仔细看看,我阿爹不会这么快离开我的,他说过,要喝我的媳妇儿茶的,不可能的!”

薛大夫也见过不少生离死别,道:“孩子,叫人吧。”

人走了,这丧事还得张罗起来。

刘香云搂着刘颖尚有余温的身体,哭得泣不成声,他弟弟才三十六啊,怎么会这么早就走了,她这个当姐姐的还在,怎么也轮不到弟弟先走啊!

赵东临期期艾艾地看着薛大夫,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说笑的意味,然而没有,薛大夫只有满眼的悲切。

“我阿爹走了?我阿爹走了!”赵东临嘴里反复念叨着,仿佛陷入魔怔一般,骤然往外跑,

“都是那两个山贼,都是他们拦住了我的路,不然我早就把大夫请回家了,我阿爹也不会死,我要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柳小如刚把牛车拴好,迎面就装上满脸狰狞的赵东临,自然也听见了赵东临嘴里喊打喊杀的话,猛地拽住赵东临的手臂,“临表弟!你要干嘛!不去照看你阿爹,要去杀谁?”

赵东临一把甩开柳小如的胳膊,失声咆哮道:“我阿爹没了!我要去为他报仇!”

“什······么?”柳小如怔了一瞬,不敢相信,人这么快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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