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瘦的不成人形的弟弟,刘氏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

他娘总共就生了三个孩子,他大哥刘虎,她刘香云是老二,弟弟刘颖是家里最小的哥儿,也是最受宠的孩子,虽然不算娇养着长大,也是爹娘心里的宝贝疙瘩。

生的清秀可爱,还未及笄时,来求亲的人都快把家里的门槛踩烂,最后嫁到东河村赵伟。

赵家是东河村的大族,赵伟更是头脑灵活,早早在外当货郎,虽然父母双亡,但是靠自己也挣出了一份颇丰的家底。

没成想世事无常,赵伟死于非命,刘颖成了寡夫,爹娘不是没有劝过小儿子改嫁,但是刘颖跟刘香云都是烈性子,独自一人守着孩子过活。

爹娘一气之下,直言嫁出去的哥儿姐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直接跟姐弟二人断绝了关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颖也渐渐跟刘香云断了往来,直到今天。

刘香云心里阵阵发痛,握住弟弟露在被子外的手,微凉的体温让她更是心惊,眼睑颤了两颤,眼泪流了下来,声音哽咽道:“怎么还是这么倔啊!有困难怎么不来找二姐,非要自己扛着。”

回复刘香云的,自然是刘颖微弱的呼吸,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弟弟说着话,一边捂着弟弟的手,试图让他暖和一些。

寂静的小院里,刘香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东河村里人也在热火朝天地谈论着。

“看来刘颖恐怕活不久了,娘家姐姐都来了。”

“是啊,病了这么些日子,人都熬坏了,强壮的汉子也挺不过来啊。”

“欸,你们说,赵家怎么这么狠心,当初赵伟可没少带族人去外边闯荡,怎么赵伟留下来的孤儿寡母,也没个人照顾一下?”

“我听说啊,他们怀疑东临不是赵伟的娃,之前还闹过要让刘颖回娘家呢!”

“真的假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

刘香云哭了一会儿,眼泪糊着睫毛,湿漉漉的一片,她吸着鼻子把弟弟的手塞进单薄的被子里,起身想要去灶房烧些热水。

谁知道一站起来,眼前天旋地转,扶着炕缓了许久。

等顾满仓端着脏水盆出来,柳小如进去看了眼赵东临,替他把了会儿脉,脉象有力多了,也是松了口气。

趁着赵东临还在睡觉,柳小如带着顾满仓回了趟家,把新买来的牛赶回家,车上放着不少东西。

赶着牛回家,一路上不少人看着。

“如哥儿,这牛是你家的?”

柳小如一眼就瞧见了在地里干活的李彩云,他拍了拍牛背,扯着嗓子道:“是啊,这是我相公给我买的,花了十二两呢!”

他忍不住得瑟起来,顾满仓分家得了十五两银子,李彩云每次都念叨着,总觉得他是占了顾家老大便宜似的。

“这可是我相公送给我的,说是他的彩礼。”

地里当然还有别的村民,诧异地问道:“谁?”

“顾满仓!我相公!”

顾满仓一时臊得脸上通红,但还是忍不住牵住夫郎的手,坚定地坐在柳小如身边,当他的后盾。

“来年开春,我跟顾满仓办喜事儿,婶子叔叔们,有空来我家吃酒啊!”柳小如趁此机会,把刘香云的想法散播出去。

给顾满仓正名,这可是他名正言顺的相公,可不准在背后说坏话。

一听有席面吃,村民们都很热情,来年开春正月里正闲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席面,也能热闹热闹,纷纷表示:

“成啊,成啊。”

“当时候一定来。”

“保证来!”

李彩云埋头不语,只是挖地的力道重了三分,心里却犹如火山爆发似的。

十二两的黄牛当彩礼,他柳小如配吗!

当初明明说好十两银子的聘礼,呸,就跟放屁一样!

一路回了家,柳小如率先下车,“来,我扶你。”

顾满仓抿唇对自家夫郎笑了笑,像个大家闺秀似的,扶着柳小如的手下了牛车。

隔壁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的声音,很快从屋里跑出来一身狼狈的陈招儿。

本来就面黄肌瘦的小孩儿,现如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衣服头发跟被鹅啄了似的,凌乱不堪。

“柳阿叔,陈麻子把我爹给卖了!”

从屋里追出来的陈麻子脸色扭曲了一瞬,骂道:“你个兔崽子!敢直呼老子的名字,你是要上天啊!”

陈招儿飞奔跑到柳小如跟前,哭着抱住他的大腿,憋了很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我阿爹,被一群人带走,呜呜呜呜——”

虽然柳小如知道,古代是允许人口买卖的,陈麻子能把柳树卖掉,他还是震惊到了。

眼神要喷火似的,指着陈麻子骂道:“陈麻子,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柳树是你的夫郎,你竟然丧尽天良把他卖了,你个畜生!”

陈麻子气得气血翻涌,一时忘记了柳小如的一身蛮力,骂骂咧咧道:“柳树是我陈家的人,我怎么不能把他卖了,你算老几啊,一个丑哥儿,自己都没人要,最后找了个病秧子,天天管我家的事儿,你管得着嘛!”

“陈招儿,过来,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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