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红色土壤,应是鼋液干涸堆积的结果,足有十几丈厚,再往下挖,就是坚硬的岩石,难以穿透。

谷中有泉,丰沛成溪,阔曰两丈,源头在东,蜿蜒而西,流向魂园,入地而逝,滋养魂树。

泉水色泽暗红,虽然饮之无毒,颇能强身健体,但其味微苦。族长冬阳玉为其名曰“苦水”,并警示族人,掘地不可超十丈,过则遭天谴。

也曾有多位族人为图便利,在自家院中挖井取水,皆被红土塌方坑杀,后来渐无人尝试。

苦水横流,拾遗族天、地、人、鬼四支部族,沿着溪流交错分布。族人最多的鬼族,大约四百人;最少的天族,有两百人。天族善卜,环魂园而居,族中多为祭司;地族善医,人族善战,此两族关系最好,通婚频繁,家族已经渐渐融合,占据了谷中央靠近苦水溪流的核心区域;鬼族善农事,散住外围,最为沉默低调,谷外狩猎,谷中夜耕,自给自足。

魂树开花七天,天、地、人、鬼四支族人也就睡了七天。

醒来之后,当然也先是对这突然显现的穹顶唏嘘不已,为这厚厚堆积来历不明的花粉无比困惑且忧虑。

有一个族人率先发现,自己的皮肤在粘到这些花粉之后,先是发痒,然后红肿、溃烂,进而流脓,奇痛难当。

半日之后,族人当中竟有上百人出现这种症状,群情震恐。

地族族长,岩牙,是族人公推医术最为精湛的长者,人们自然第一个向他求助。谁知岩牙在神情严肃地查看过几例病患之后,居然没有开出任何药方,反而更为凝重。

“无解。当问智师。”这是他唯一说出的办法。

于是患病的族人跟岩牙一起涌向秋知叶的居所求助,却被秋知叶此刻的样子震惊。

秋知叶赤身裸体地坐在露天的地上,正手持一把锋锐的利刃,在血肉之躯上划着口子。周身血肉模糊一片,面前还放着纸笔,口中念念有词。

“智师敢是疯魔了?”岩牙心中惊惧,刚欲冲上前去,却被秋知叶抬手阻拦,示意无妨。

秋知叶随手抓起散落在地的花粉,仔细洒落在自己身上的各处伤口中,然后闭目静思体味片刻,提笔慢条斯理地在纸上记录,口中轻轻念道:

“魂树花,粉传讯,梦七日,命难续,尘归尘,土归土……这是魂树花粉之毒。”

魂树花粉?

在场不管有无染病的人,听到这话都难以置信。

要有花粉,必先开花,难道魂树真的开花了?

“魂树已经开花。”仿佛猜得到众人心中的疑虑,秋知叶说道,“这些尘埃,就是魂树的花粉。岩牙,你也精通医道,对此如何想?”

“上师智慧无双,晚辈这一点微末道行何足道哉。不过,晚辈之前斗胆试过,这花粉内含剧毒,目前……无药可解。”

“不错,无药可解。”秋知叶又在纸上记下数行,对岩牙的话颇为赞同。

“那……怎么办?”同行一个族人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发出一个孤零零的声音,显得极为惶恐。

“无药可解,不等于无法可救。”秋知叶此刻站了起来,周身粘着血肉的花粉看起来甚为恐怖,他却不以为意,只是视若珍宝地将写有自己记录的纸张仔细叠整齐,贴身放好。

然后,秋知叶扫视了一下众人。

“魂树花粉之毒,只对我族人有效。族人只要永远不再使用拾遗秘典,不再夺人性命,自然无碍。”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上师,这是何意?”岩牙其实跟众人一样,听得明明白白,只是不敢相信秋知叶这番话是真的。

若是永不能再用拾遗秘典,岂非族人都得从此跟世间众生一样,要面对尘归尘,土归土的结局?

长生不老,难道终是梦幻泡影?

“唉……”秋知叶面上大为悲戚,似乎又带着对岩牙这般笨拙心性的不满,“就是说,尔等从此以后,离了这拾遗谷,出了这大岷山,寻个时间繁华所在,凭着过去千百年从世人那里窃来的些许小聪明和奇技淫巧,做个浊世富家翁,从此不再用拾遗秘典,了此残生百余年,便可平平安安,不惧魂花之毒。”

“那要是用了呢?”人群中再次想起另一个问话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苍老。

“这是左家的孙子辈老三吧?”秋知叶寻着声音问道。

“上师在上,是我。”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听到秋知叶询问,显然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到前面。这人年龄看上去有近百岁,佝偻老迈得哪里还有人形?皮上皱纹层层叠叠,头顶发丝牛山濯濯,秃一块,斑一块,口中牙齿掉了个精光,眼睛满是浑浊的黄水,整个人看上去是行将就木的样子。

“左老三,你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过固执,几次出谷拾遗的机会都白白放过。你那祖爷爷左无横,寿延已过四千,看起来也不过中年。倒像他是你的孙子,你是他的爷爷。如今之计,你恐怕只能老死谷中了……”秋知叶笑道。

只听“哐当”一声,左老三手中的拐杖掉落,人也摔倒卧在了地上。他其实在族中年龄很小,辈分极低,只比阴之葭坤藏等人略高一辈,如今堪堪过百岁,却因为种种机缘和自身心性,几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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