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不滚?”斯嘉丽看着瑞德·巴特勒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在这里四处晃荡,心中十分窝火。

那个导演了今天这出戏的家伙在这里进进出出,一会问问骡子和马匹的健康,一会又叫人去瞧屯放木材成品的仓房需不需要加固。而这里的工人们竟也听他指挥,自然娴熟地同他汇报起了这里的情况。

“巴特勒船长,上次您说的我都记着,现在一切都好着呢!”

上次?斯嘉丽努力搜索自己的回忆,总算是记起来,在她第一次流产的那段时间,瑞德·巴特勒大体上是能够使她高兴的,除了像个温和的陌生人那样客气,他在她养病的时候把她的产业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点错处都叫人挑不出。

而艾希礼·威尔克斯……斯嘉丽看着眼前这本乱糟糟的账本,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受过哈佛大学高等教育还去过欧洲留学回来的人做出来的账目。就是小学生的涂鸦,都能比这账目显得更加条理清晰。简直就像是在梦游!

艾希礼·威尔克斯那双显得困倦忧郁的灰眼睛再次浮现在斯嘉丽的脑海中,让她不由挫败地想∶“他本来就是个活着梦里的人,而我也不过是个把自己部青春都荒废在自己织就的一件漂亮衣裳上的蠢蛋”。

灵魂年龄已经步入四十五岁的斯嘉丽回想起十几二十岁的自己,感到陌生和无法理解,她那经历过经济危机和受过现代法律震撼的脑瓜子,再难以理解过去的她长时间所迷恋过的一个不切实际的人和大部分讲求实际却在这件事情上居然如此不切实际的自己。

哒哒的马蹄声渐渐靠近,然后是孩子们脚步声。邦妮·布鲁第一个冲到前头∶“爸爸妈妈,我到了!快点出来迎接我!”随后是一脸迷茫的韦德和艾拉。

不同于邦妮·布鲁习惯于几乎每天下午都要被父亲带出门玩耍,他们除了在家附近很少会坐马车在下午出门。因此,当被告知他们今天要和小妹妹一起出门时,韦德和艾拉都有些不知所措。“请问我们是要去媚兰姑姑家玩吗?”韦德小声地问马夫,马夫摇摇头。

韦德猜想,或许又是去哪个北方佬家做客,可他不想去那些北方佬的家里做客,因为他去了,南方圈子的小孩就不肯继续跟他来往了。而马夫一脸为难道∶“可先生的意思是叫我把家里的孩子接去。”怀着忐忑的心情,韦德还是上了马车,跟着一起来到了母亲的木材厂。他的继父已经走到门口迎接他们,而母亲则稍迟些。

斯嘉丽从办公室听到声响出来时,邦妮已经坐上瑞德的大腿,扯着他的领结开始玩了起来。而韦德和艾拉拘谨地站在一旁,像是两只因为误入猫窝而惴惴不安的小老鼠。

斯嘉丽瞧着他俩那副瑟缩的模样便心生不悦,但是一想到瑞德说“韦德和艾拉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如果不是媚兰,他们根本就没法感受到什么叫母爱!”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尽可能和颜悦色地招呼孩子过来。

韦德看到母亲向他招手,条件反射一般地就躲到了母亲身后抓紧了她的裙摆。而艾拉则依然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瑞德呼喊她的名字才仿佛刚反应过来一样,尖叫着迎了上去——比起长期以来冷落忽视她的母亲,艾拉显然对偶尔会讲故事给她听的继父更熟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