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色,要说在过渡仓的是群猴子,这里的就是野狼。有两个上了钩的家伙——戴着脚镣和手镣,两者之间钩起来,人只能蹲着,站不直,生活不能自理——一个是判了死刑,防止自杀,一个是因为在仓里打架,情节恶劣。

赵晋扬之前驯服众人那点小把戏不见得有用,尤其像泰三这种不缺物资的,进来一周也不见清瘦,生活质量可见一斑。

看守所有句话“宁可闲着骡子马,也不闲着犯人耍”,可因着赵晋扬前几日风头,倒暂时没人拿他开刀。

泰三还是稳睡通铺前三位,赵晋扬这回挤到了中游,对一个新兵来说实属不易。

睡前赵晋扬在地上做俯卧撑,在周围或懒散或绝望的目光里分外另类。

每天土豆白菜漂点肉末,一周下来赵晋扬感觉体力有所下降。这里消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意志,还会从硬件上整垮你。

“这傻逼够装!”有人窃窃私语。

汗水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挡去一切闲言碎语,他的心跳在喘息里愈发真切。

忽觉后方有影子迫近,赵晋扬一个低身,伏到地板上,迅速向旁边滚去。

下一秒,一只大足踏在他小腿原本的位置。

赵晋扬一个打挺从地上蹦起,一座肉山就杵在他跟前。

“让路——”

也许肥胖造成神经迟钝,肉山情绪没有抵达那张面皮,两眼如豆盯着赵晋扬。

肉山一走,腹部救生圈便跟着晃动,看样子确实需要让道。

赵晋扬坐到通铺上,收起腿。

肉山也爱跟泰三凑一块。泰三短期内笼络了数名党羽,这让赵晋扬稍感棘手。要是他是同伙还好,万一站在了对立面……

这天冲凉,虽已是十月,凉水依然让终日挤在笼子的男人感到通体的快意,趁着水声有人唱歌发泄,有人甚至聊起了女人。

这里人对性的渴望仅次于自由。也只能通过吹嘘以往聊以疏解。

摸着水流中自己一成不变的肥肉,有人忆起上回泡温泉喊小姐的事。刚出道的小姑娘,紧巴巴的,又水又嫩。

一提召妓,听到的男人都兴奋了,搓胸脯的双手更起劲。

扯着扯着,甚至连碰见假和尚召妓的事也都出来,或事实或荒诞,纯属娱乐。

一个身影挤进了赵晋扬脑海,或站或走,或躺或坐,动静之间牵扯着他的神经。

他知道那是谁,可一直看不清她的脸,即便想了个开头,不立体的形象也很快消散在烟雾里。

在其他男人聊起这样话题时想起许连雅,赵晋扬觉得污秽了回忆和感情,可那个面目模糊的身影拼命往心头钻,拦不住,也不想拦,任由横冲直撞。留下的印迹化成道道伤痕,伴随撕心裂肺的痛。

明知不是分心之时,赵晋扬依旧任性放空了一会。

忽地后头一只肥手搭上他的肩膀,赵晋扬发呆中反应慢了两秒,毛巾一甩,侧身避开。

“喂——”油腻腻的声音。

赵晋扬回头,又对上那双浮在脂肪上的豆豆眼。

“给哥搓背。”

肉山很白,层层叠叠如猪油一般,看得人反胃。

赵晋扬转过身,继续擦肥皂。

“喂,让你给哥搓背!没听懂吗!”

声音洪亮,连坐尽头给人伺候着的泰三也转过头来。

赵晋扬一声不吭偏开身,眉宇间厌嫌尽现。

肉山再去拉赵晋扬,后者擒住他的爪子,使劲一拽,纹丝不动。再往他腹中踹去,只觉整只脚踩到一坨软泥里。

肉山得意地一笑,眼珠子都被淹没了。

这也是胖的好处,附着力惊人,耐摔耐打。

瞅着赵晋扬小儿科的招数使尽,肉山蔑视以待,两手就要去抓赵晋扬双臂。

亏得赵晋扬灵活,矮身躲过肉山的钳制。

赵晋扬向来不跟人硬碰,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脸上那层皮厚,也不怕嘲笑,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要换成屋外,他早溜个没影没踪,可惜铜墙铁壁的狭小浴室,不但无处可逃,周围人墙一步步围上来。

一场注目的角斗拉开帷幕,肉山就是头疯牛,他是那个手无寸铁的斗牛士。甚至有人交头接耳,开了赌局。

肉山唯一会的几招便是左勾拳右勾拳外加老虎钳,腿上功夫基本为零。

赵晋扬前面捞不到便宜,不敢轻易出手,东一猫腰,西一闪身,一一避过,保存体力。瞧出肉山马步并不扎实,寻思着将之绊倒。要不是怕留下证据,他就干干脆脆出其不意直击门面了。

肉山被赵晋扬遛得不耐烦,嗷嗷乱吼几声,幸亏被水声混淆,没有惊动管教。

观众也觉不起劲,喧哗地激将——

上啊!孬种!躲你妈逼啊!

丢你老母!个只衰仔有冇搞错,仲咩开始!怕咩嘢嗟!

……

赵晋扬压根不吃这套,不疾不徐。

肉山觑着赵晋扬不肯采取攻势,胆子更大了起来,虎虎地朝赵晋扬大肆出拳。

赵晋扬就逮住他放松之时,伏下身子,使出八分力气横腿扫了过去。

幸得地滑,肉山重心动摇,轰然倒地。

众人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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