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逆反被激起,许连雅说:“我不能来了?”

“不是……”赵晋扬忙辩解,“我是说——你不是应该在家里过年么?”

“除夕、初一、初二,过完了。”

“……”

她向他走近,伸手要抱他,赵晋扬躲了躲。

许连雅恼了,“阿扬,你干嘛呢。”

赵晋扬没辩解,小声说:“我来——”接着,将她一把带进怀里。

许连雅心安了一些,伏在他肩头,喃喃:“这才像话……”

他没有接话,只是抱着她。

许连雅提醒他,“说好的转圈圈呢?”

赵晋扬仿佛没听到,并无反应。或许他是听清了的,因为他的拥抱越来越紧,许连雅感觉到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板般的劲头。

可细细感受,又与平日的如此不同。她只感觉到他左手的力量,右手似乎仅是简单圈着她而已。

多日的思念和担忧阻挠她问下去,许连雅微微扬起头,寻找他的唇。

没有转圈圈,来个亲亲也好。

赵晋扬却又偏开了。

“赵晋扬!”许连雅这回是真恼了。

“……现在不行。”他说。

许连雅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辩解,反驳:“怎么就不行了,你亲过别人还是你有病?”

他的手掌在她胳膊上犹豫地摩挲,欲言又止的模样叫人窝火。

许连雅说:“不打算说么?”

“……”

“你若不说,我下午就搭飞机回去。”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深邃得像一片原始森林,引人探索,可里面藏着的未知也叫人畏惧。

“好。”她自言自语,往他的右小臂打了一下,要推开他往外走。

阿扬意外地呻/吟一声,反应比预想中大。

许连雅果然被吸引,怒气被冲掉了大半,停住问:“你怎么了?”

阿扬干脆捂着右小臂,慢慢蹲到了地上。

许连雅将信将疑,喂了一声。他倒不呻/吟了,只是蹲着不起来。许连雅不得不跟着蹲下,像哄小孩似的,“阿扬?”

他皱着眉头,万分痛苦的样子,“你想弄残我啊。”

许连雅:“……”

赵晋扬觉得差不多了,把许连雅拉起来,“你别走,我都跟你说。”他示意了一下床,“坐下说,听完你再走也不迟。”

许连雅敛起倔气,和他一块坐到床边。

“你的手受伤了?”她问。

赵晋扬简单地点点头。

“其他的呢?”

他上身前倾,左手手肘支在膝盖上,他侧身看着她。

“刚才你可能猜对了。”

“什么?”

赵晋扬并没重复,许连雅自个回想,心头似乎被一个模糊的黑影攫住,她一下子理不清所有脉络,但她对它是怀着惧意的。

“小年那天,我们抓了一伙人。”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那个黑影的脚步,一步一步朝他和她逼近。“领头那个……是个艾滋病患者,我抓的他……”

她感觉到那个黑影张开了双臂,要拥抱他们。

“手也是那时候搞伤的……”

他垂着的左手转了转,掩饰微微的发抖。

“我可能……”

他没再说下去,盯视着她,似乎等她定夺。

许连雅也回视他,想说些什么,一时又找不准发言的基点。

两个人像踩空了般迅速高空坠落。

一扇薄薄的门隔出的小世界,仿佛死神来过,寸草不生,寂静永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