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快一个月。”

“戒了多久?”

“年初开始。”

许连雅又问:“上一次——”

赵晋扬打断她,“没有!”

“哦,”她垂眼,“那我打错你了。”

“……没有,没打错。”

许连雅敛起刚才针尖对麦芒的戾气,语调很平稳,每听完一句都停一下,加入自己的思考。赵晋扬感觉不到被质问,仿佛再寻常不过的促膝长谈,他和她都是平等的。

“嗯……”许连雅轻轻应道。

赵晋扬等着她的问题,没有等到,许连雅望着窗外长夜永驻的霓虹灯光芒,发着呆。

楼道灯忽然熄灭,赵晋扬狠狠踩一脚,发出声响让灯亮起,许连雅也被吓得肩膀一颤。

“姜扬是我出任务时候的名字,我妈姓姜……”

赵晋扬生于云南普洱,那时还远不是普洱市。父亲因公在缅甸去世后,姜敏带儿子回了家乡,位于桂林平乐县下一个叫福沙村的地方。

赵晋扬没有一般寡母的孩子那般沉默寡言,相反嘴巴很甜,村民对这个自幼丧父的男孩有着淳朴的同情和怜爱,赵晋扬吃着百家饭长大,长大些有了力气,便帮留守老人插秧割禾,搬这搬那。

赵晋扬性格远算不上乖巧,调皮捣蛋只限于小打小闹范畴,不会让人捅到姜敏那里。

姜敏在县上一所初中当食堂阿姨,赵晋扬唯一一次跟人起冲突是因为那人讽刺了他母亲。

姜敏被叫到办公室谈话。

赵晋扬在同龄人中不算高大,但胜在灵活,打架占尽了优势。

出来后,赵晋扬问:“妈,是不是我给你丢脸了?”

姜敏那时愣了一下,赵晋扬现在还记得。

“你是我儿子,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丢脸。”他母亲说,“是妈妈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你被人嘲笑了。”

那以后,有人来给姜敏介绍对象。姜敏二十岁生的赵晋扬,那时不过三十四五岁,风韵犹在。她问儿子意见,赵晋扬说行吧,她便去了。

姜敏认识了一个开石场的中年男人,体魄强壮,性格木讷老实,来过几次家里,每次大包小包,看得出很中意姜敏。赵晋扬考警校前锻炼用的哑铃和拉力器都是他送的。

可有一天,男人挨抓了,原因也很简单。他用摩托车运了石山开采的炸药过收费站,忘记带许可证,被查到了。男人讷于言语,解释不清,又或者有人故意要整他,最后男人被判了两年。

姜敏去看过男人一次,回来后说了一句:算了。

于是便又这么“算了”下去。

姜敏很少唠叨赵晋扬父亲的事,只在他问起的时候才说一说。

赵晋扬曾问过:你后悔嫁给我爸么。

姜敏应得很干脆:不后悔,要没你爸我早没了。

赵晋扬听过他爸英雄救美的事,只是以当时的年纪不太懂以身相许的爱意。

姜敏从来不逼迫儿子继承丈夫的遗志,赵晋扬高三试探过姜敏他报警校的意见,姜敏只叫他想清楚,别忘了他爸是怎么没的。

赵晋扬成绩一般,高考靠烈士子女照顾分才上了警校。

村里老人特别不理解,问姜敏:你都把丈夫送给国家了,怎么还让儿子当警察?

姜敏打马虎眼,说:以后就让他回来登记登记户籍,巡巡街,普普通通的什么事也没有。

许连雅问:“是南宁那所吗?”

“嗯。”

“我也去过,好几次。”

赵晋扬笑了笑,“我毕业时候你还没上大学吧。”

“刚好高考完吧。”又问,“你怎么来的这边?”

“毕业后我老大带我过来的,”赵晋扬说,“当时我在他手下实习,他要调过来,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同行的还有郭跃和另外一个师姐。”

如果上警校圆了他一个梦,大学无疑是梦境一般的三年。赵晋扬吃百家饭的经验派上用场,拉帮结派,吃喝玩乐,只有在偶尔想起未来时才会迷茫一下。

直到他遇上那个男人——

赵晋扬从攀枝花回来后,他老大忽然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干。

初出茅庐便被遇上伯乐,年轻的赵晋扬热血沸腾,立马应了下来。

男人让他不着急,先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姜敏知道后问,是不是因为你爸?

简简单单一句话擦去心头那层水雾,一直模糊的影像瞬时清晰起来。

父亲走的时候赵晋扬才五岁,仅有的记忆随着年龄增长一年比一年模糊,只能靠母亲的描述撑起一个缉毒警察的形象。

而今,他离那个形象更近了。

他有机会去经历他当初的惊险,他曾错失的荣耀。也许相似的历练过后,他能更了解这位常年不着家的父亲。

他才觉悟,正是这股欲望与力量,把他推上了这条路。

许连雅问:“那现在呢,有更了解吗?”

赵晋扬想了想,说:“我把它转移了。”

许连雅听不明白话里的“它”。

“我老大,才更像我另外一个父亲。”赵晋扬说,“我犯错他会毫不顾忌骂我,但别人要说我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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