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扬坐到她和梁正中间,在膝盖上打开塑料袋子,露出一碗盖着榨菜的白粥。姜扬一手托着碗递到梁正面前,后者用没扎针的右手刨,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一碗粥见底,梁正妈妈也来了,正是许连雅上次在报刊亭见到的女人。她显然不记得许连雅,目光只落在两个男人身上。
梁妈妈一来便数落上了,“叫你老往外面跑,搞七搞八,下雨又不会撑伞,有你好受了吧。”
梁正习以为常地没说话,姜扬站起来,叫了声阿姨,梁妈妈挤出笑,说:“又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姜扬点点头,许连雅会意也跟着起身。
梁妈妈只当她不存在似的,看看药水瓶,又唠叨起来,“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倒霉,搞成这个样子连工伤都算不上,五六年都帮人家白干活了……”
许连雅忍不住回头,被姜扬轻轻拉了拉。
“走吧。”
回到车上,姜扬说:“去店里。”
许连雅嗯一声,默默开上大路。
可能看出气氛不对,姜扬试着笑道:“耽误了你那么久,不好意思。”
许连雅收回思绪,也笑:“那你给我补回来啊。”
“怎么补?”
正好遇上红灯,许连雅看向他,“用双倍的时间补。”
姜扬装蒜,“怎么补?”
“我开车载你了,回头换你载我吧。”
姜扬手肘拄在车窗,似笑非笑看着她,“骑小摩托带你去兜风么?”
*
许连雅把车丢店里,便坐上了姜扬的小摩托,两人随着车子沉了沉。
将近下午四点,太阳偷了懒,躲进牡蛎状的云朵后。
姜扬又要给她戴上头盔,许连雅死活不从,“除非你也戴。”
姜扬只好问她想去哪。
“去海边吧。”
“这边都是滩涂,没有沙滩,下不了海。”
“靠近就行。”
姜扬回头,“你还真是为了坐摩托啊。”
风还有点暖,从发丝间穿过,许连雅从后视镜又看到他浅浅的美人尖。
许连雅被吹得皱起鼻子,踟蹰着问:“梁正他……怎么受伤的?”
姜扬笼统地说:“意外。”
“……”
他又补充:“车祸。”
两旁的树木和房屋慢慢后退,许连雅说:“我还见过你另外一个……认识的人。”
姜扬侧头,“啊?”
“吉祥,”许连雅说,“他养的狗骨折了,带来我那看,留的是你的电话。”
“哦,他啊——”姜扬说,“他也是。”
疑团在心里渐渐膨胀,许连雅说:“他是你老乡吧。”
“……嗯。”
“梁正应该不是。”
“梁正是本地人,”姜扬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像那样?”
听得话锋尖锐,许连雅忙说:“只是有点惊讶,没别的意思。”
“吉祥在我认识他的时候就那样了。梁正是后来出了点事,没多久前的事,他现在还不太适应,伤口和心态都是反反复复的。除了行动不便,都是心地不错的人。”
“我知道。”
摩托车转了个弯,姜扬也停了一下,“吉祥的狗娃子,钱都交得上么?”
“够的。”
“要不够你找我。”
许连雅说:“那明天就不够吧。”
“……好。”姜扬无声地笑了。
日头一直没再跑出来嚣张,反而被乌云抢了势头,黑压压的一层层滚在天边。
“要下雨了呢。”许连雅说,果然是来兜风的,脚都没下地。“回去吧。”
“还没够双倍时间呢。”
“以后补上?”
姜扬掉头,转头睨她一眼:“我能说不?”
许连雅嘴角扯了扯。
姜扬加速,却还是逃不过雨帘下降的速度,夏天的雨一点也不给面子,赌气似的泼了下来,两人被浇了个半湿。
许连雅胳膊挡在额前,喊道:“去我那吧,前面有个地库入口。”
姜扬锁好车,胡乱理了理头发,和许连雅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暗黄的镜面上映出两人的模样。
许连雅忽然笑了,捋了捋头发,“真狼狈。”
姜扬掐着腰,瞄了一眼不断变化的数字,说:“以后还补么?”
许连雅白了他一眼,数字正好停在27,她走了出去。
一开门爵爷又迎了上来,尾巴摇啊摇,它背后一条黑影一闪而过。
姜扬问:“养了两条?”
许连雅说:“是只猫,怕生,躲起来了。”又打发爵爷到一边去。
姜扬换上了一双旧男士拖鞋,进门便看到饭桌上的百合花,应该放了一段时间了,花瓣边已经萎黄。
许连雅从柜子给他翻出一条新毛巾,看了一眼他湿透的短袖,说:“我给你拿件衣服换吧。”
“不用了,”姜扬接过毛巾,“这雨下不久的,一会雨小点我就走。”
“哦。”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
姜扬有些后悔嘴快,只好开始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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