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宴席上祖孙团聚一堂,那边厢施辞阿绫正和皇帝洽谈。

“皇帝陛下,这是敝国国君手书国书,国君心意之诚,望陛下知晓。”

“大宛与大齐自来守望相助,和睦多年,令祖母乃是朕嫡亲姑母,说来,我也算是你的舅舅。”皇帝顿了顿,问道,“姑母她如今可还好?”

阿绫心想,他老人家好得很,儿子乃是国君,丈夫早亡,彼时大宛国弱,无人敢置喙立储一事,她爹轻而易举就当上了国君。

太后自此之后放飞自我,大把年纪,身边的美人如韭菜割茬,生生不绝。

可这是皇族秘辛,消息扼杀在大宛宫廷之内。

可她可不能这么说,“祖母身子尚安,只是思念故国,常午夜梦回,无声落泪。临行前还嘱咐我向陛下和太后娘娘问好。”

皇帝似乎还颇为动容,“姑母远嫁之日,朕还只有七岁,姑母一向疼爱子侄。那日她抱着我哭了好一阵。”

阿绫面上戚戚,内心有点发笑,她记得她祖母是这般说的,“大齐如今的皇帝,是我的侄儿。我出嫁的时候还颇为担忧他,他爹三日五日的打他,要不是我护着他早就让他爹打死了。他送我的时候哭的可怜,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眼泪都抓出来了。”

阿绫这般想,却是不敢这么说,她思量了一番,努力压制嘴角的弧度,叹道,“祖母常言,她的根在大齐,枝叶在大宛,若能根系深长,枝叶繁茂,她这棵树才能长久安宁。”

皇帝仿佛微微感动,阿绫继续道,“两国联姻,大宛以诚而来,是以皇族通婚共修盟誓,还望陛下早做决断,免生枝节。”

于是以情动人的阿绫大获胜,没有辜负大宛十几年的教导,为太子侧妃。

旨意下达,直往东宫和阿绫的小院儿。

阿绫接旨之时却丝毫没有成功的喜悦,她眼前浮现的是那个赞大宛名马的才子,是夸她大宛明珠的男人,是说心慕她的司不谦。

她知道,司不谦的话说得九成九是假的,可是,她的心依旧如原上荒漠久逢甘霖一般的喜悦跳跃。

司不谦听到消息的时候,宛然若失。

他唱这么一出,是为了那日的宫宴之上,阻止陛下宣旨。

圣心难测,施辞阿绫可以不嫁太子,却不能嫁给皇子中的任何一人。

刘奇左右打通关节,行事甚密,但司不谦知道,那日宫宴,指婚的是皇长子刘奇。

姜家过分势大,殷贵妃不可与上官家过密,同理,太子亦不能与姜家过密。此番交错,阿绫若为太子侧妃,太子加持太甚。

所以皇帝本想快刀斩乱麻,他一旦下旨,大宛国弱,不敢否决。可一旦给了阿绫周旋余地,皇帝就不得不考虑大宛国君的意思。

人家费心费力培养的公主,不是嫁给大齐做王妃的。

可司不谦心情不太爽。

仙子一般的人,怎么能陷入那样丑恶的权力争斗之中呢?

她本该月下弄清影,原上放歌声,自由而欢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