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儿盯着戒尺看了半刻,心有余悸,还好她娘人美心软,舍不得动手。

她揉着太阳穴,兀自想着嫁给那个男人后该怎么自处。

做一朵白莲花,装清纯温柔,高洁无瑕,这样站在道德制高点,倒是也不错。

做贤良淑德的正妻,为他任劳任怨,做个贤内助,这样他只要没坏了良心,应该还能容得下对她好吧?不过泗儿马上否决了,她嫌累。

做个作天作地的妖精?她看着镜中惊华绝艳的脸,倒也不是做不成。不过想起那个男人一口一个“本分”,别到时候他做了皇上,她却做不成皇后,封个贵妃啥的。

毕竟好像也没有妖精一样的皇后,倒有不少妖精似的贵妃。

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自顾自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昨日听说自己有家卖剑的义气阁,她很开心。

不过再出去一趟,她怕挨戒尺,死死压下了好奇心。

她本来已经改邪归正,好好听话了,却听得那个死太子昨日传话让她娘把她送进宫让皇后教她。

她立马觉得,好日子不长,该享受绝不要憋着。

拽了珍珠就往外走。

“小姐,奴婢刚刚看了周围,都是夫人的人,咱们出不去的。”

泗儿看着院子里昨日赶回来的郝嬷嬷,似乎是被训的狠了,一大早就在她门外候着,生怕她再生什么幺蛾子。

四位教养嬷嬷满员恭候,一干丫头洒扫干活,门口还守着两个壮实的婆子。

泗儿咬着牙,颓唐地等着孙嬷嬷来。今日是最后一日学习礼仪了。

明日就是宫宴,她此一去,怕就困在宫中了。

忽然觉得,这里处处都是束缚,掣肘,无奈。

曾经国道旁那个肆意行走在街头巷尾的小姑娘,曾经大学社团里游刃有余混迹江湖的蔡小四,曾经找到一份人人称羡的职位,开启美好人生的高学历女强人,被困在了小小宅院。

守着本分。

宫宴在中午,她却得早早起床,任由嬷嬷打扮梳妆,描眉点唇。

殷琳仔仔细细地为她穿上了粉色宫装,“你无疑是宫宴的主客,这套衣裳完撑得住场子,不算华丽却足够端庄大气。”

泗儿没什么特殊的感情,若是心上人的妈妈,或许她还会纠结惶恐,但不是。

她是去为她的太子妃之位去面个试,而且是已经内定好的职位。

美人妆不华,衣不盛,却已是百媚生。何况盛装出席。

默默打量着宫中的楼宇,亭台,精致华美,但是,墙有些太高了,树太少了。

先去拜见的是皇后。殷琳带着女儿慢慢走在宫道上,叮嘱她,“不要紧张,不要多言,只消不出错便罢了。”

泗儿默然应了,只是有些好奇宫宴上的菜色,还有美色。

皇后果然是端庄的,繁复的礼服衬着女人无上的尊崇,面容带着母仪天下的波澜不惊,俗称面瘫。

泗儿按着孙嬷嬷那儿学来的礼仪,认真叩拜。

她虽然骨子里不愿,但求生欲很强烈。

刘倧在侧殿看着女孩儿形容尚小,纤细的腰身上挂着规规矩矩的玉佩,再没了那些个可爱的挂件,一头乌丝繁复地挽着闺中女儿的发髻,一只玉簪衬得她端庄了很多,浑不像那个穿着男装洒脱的样子。

她双手举至额前屈身下跪,伏地叩首,再起,叩首,滴水不漏。刘倧突然有些气闷,总觉得似乎哪里少了些什么,却也想不通。

皇后上前虚扶了一把殷琳,才笑着说,“上官夫人快请起,泗儿也快起来吧。”

殷琳得了座位,泗儿却只能站在身侧。

皇后打量着泗儿,眉目精致,体态婀娜,少了几分殷氏女的妖冶,多了几分上官氏的清正。

“泗儿,到本宫这儿来,这孩子自小常入宫廷,想不到倒是成了本宫的儿媳妇。”

泗儿轻轻走了过去,裙摆不动,腰脊挺直,她礼仪学得很好。

“去请太子来。倧儿自幼跟着太傅在山中修习,泗儿怕是还没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