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如妈妈所愿,热闹隆重。热闹源于医院的职工食堂离单位和家属院都近,又适逢周末,第一次见在单位食堂办婚礼,连值班的人也轮流跑来看热闹;隆重则因为一对新人盛装出场,大家无不赞叹珠联璧合,加上工会主席的妙语连珠和控场能力,把气氛烘得恰到好处。连彭主任对自己的安排都甚感满意。

两位老人虽对新人在这喜庆时刻穿白西装白婚纱心有芥蒂,但看众人对儿女的夸赞,也相互劝慰接受年轻人的时尚。

林强对毋兰的仓促婚礼很不理解。在毋兰请他另行安排赴香港培训的参会人员后,他更是觉得匪夷所思。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孩子,本有很多更好选择的,却在几天之内草草嫁人,办这么一场不伦不类的婚礼。但还是代表公司,送上了红包和祝福。

婚礼后妈妈急着回老家,她惦记和三婶开的饭摊。在妈妈交待她好好照顾婆婆,不要担心自己后,毋兰抱着她哭了。这一刻,她满心酸楚,甚至有点后悔:如果不是嫁了陈健,妈妈需要这么辛苦挣钱吗?她是不愿拖累女儿,甚至还想帮女儿!

毋兰拉着孙成功到食品城去批发了一次性碗筷,给妈妈送到跑渠县和省城专线的中巴车上,并安排好司机定期给妈妈她们捎带买货送货。她实在不放心妈妈和这些潜在的传染病感染人群打交道,一次性碗筷起码减少感染机会吧。

“喏,这还有一个大红包!”孙成功哈哈笑,“马伟峰给的!我给他说,人家毋兰找的老公,是大医院有名气的医生,是男才女也才,男貌女也貌。他真是不甘心呀!气哼哼和我打过来2万块,非叫我婚礼上给你。我就说,老马你没安好心呀!啥关系给这么大的红包?红包我给你带到,想挑拨人家两口子关系?没门!”

毋兰忙推让:“我不要!还给他吧!”

“切!不要白不要!你婆婆治病正用钱的时候,给他客气啥!”孙成功把红包塞给毋兰,“你帮他卖生产线,他钱少赚了?四个轮子的钱就把你打发了?原来我还想代理外资的软包装大输液,他的生产线各医院都上,我也别卖了。”

孙成功又问:“汪玉搬我那了,给你和陈健腾婚房。看你俩也没打算住呀!”

毋兰收起红包:“我妈和他妈都不想我们住红楼那间宿舍,嫌对面是太平间嘛。陈健妈妈马上手术,身边离不开人,省三院家属院的出租房离陈健的医院有点远,我俩还是各住各的。等手术了我每天去医院陪婆婆就是了。”

孙成功嘿嘿笑:“嗯,陈健有耐心等,还怪听你的话哩!”看毋兰拿眼瞪他,忙说:“你婆婆啥时候手术?需要什么药,去公司拿吧。”

“谢谢孙总!那我就和你不客气了,去拿药给我成本价就行。”毋兰也笑。

本来有半月婚假的,因为毋兰不够晚婚年龄,只有10天的假期。婆婆的病不宜再拖,所以做好术前准备,婚礼后的第三天就进手术室了。

胸外科主任带着得力干将,一早就候在手术室。陈健也进去了。毋兰独自在手术室门口,坐立不安地等待。

不到2个小时,陈健哭着出来,毋兰感觉不好,忙迎上去问他怎么样,陈健摇着头泣不成声。

看他如此悲伤,犹豫一下,毋兰抱住他,陈健在她怀里哭得象个无助的孩子。

手术只切掉了婆婆的肺主支气管上近乎堵严的肿块,以免影响呼吸。但胸膜和胸椎都已浸润转移,无法手术解决。

毋兰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了。

从第一次见到陈健,确定他就是唐主任手机上那个高官开始,她好奇他的成长史,关注他,观察他,觉得自己像看戏一样。

没想到的是,现在她是他的妻子,她和他已经绑定。她不能再置身事外,她得入戏,当好女主角。

她要和他一起,面对苦和难,帮助他,支持他,相爱相携,走到30年后的位置。

会走到那个位置吗?她倍感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