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要过春节了。大街上的人行色匆匆,也少了些往日的热闹。毋兰去医院跑了一趟,看备齐货后,就回到范科长家。

范科长一家正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过年。中国人的乡情,无论走多远,总是把故乡当作感情寄托,逢年过节留驻,所以有了春运大潮。毋兰也是这样,心里牵挂着渠县小毋庄的妈妈。尽管给妈妈寄过几次信,让她不要担心女儿。可毋兰得不到妈妈的只言片语。

屋外冷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范科长嘱咐毋兰留在家里,顺便给他们看家。把范科长一家送上去车站的出租车,毋兰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发呆。

妈妈怎么样了?她的气管炎在冬天恐怕不好过,家里冷吗?屋子的门有没有装上?那个孱弱的老妇人,是不是天天依门盼女归?

毋兰越来越坐不住。放假了,过年了,你为什么呆在大都市温暖的房间里,任母亲望穿寒风孤苦伶仃?讨厌的村民不是阻碍回家的理由,归家的理由只有一个:那里有爱她、她爱的妈妈!

背着一大包药,在春运的大巴车上拥挤辗转了7,8个小时后,疲惫不堪的毋兰在暗夜里走进这个小村庄,几声犬吠随着她的脚步声此起彼落。

近乡情怯?屋子仍然没有门,一条旧床单挂在门框上,随冷风飘摆。毋兰望着这个冷落小院难掩心中凄惶:“妈,妈,兰兰回来了!”

她撩开床单进屋,只听到咳喘声,如同漏气的风箱。她急忙放下包去拉灯绳,灯却没有亮。

“咳、咳,谁啊?没有交电费,灯不亮......”黑暗里,妈妈边咳边喘吁吁地说。

“妈!我是兰兰!”毋兰哭出声来。

“兰兰?我的兰兰!”因为激动,妈妈剧烈的咳喘着,近乎窒息的喘息声听得毋兰心都要碎了!她循声摸过去,抱住了妈妈给她拍着背。喘了许久,妈妈才挣扎着说:“蜡烛...点上...让妈看看...”

摸索着点亮蜡烛,摇曳的烛光里,母女四目相对抱头痛哭。毋兰怕妈妈难受,忙抹干眼泪,去院子里抱些柴火,燃起来给冰冷的屋子添些温暖,烧了开水找出药给她用上。老妇人如同婴儿般任由毋兰照顾着,眼睛一刻也舍不得从女儿身上移开。

给妈妈用了止咳平喘的药,她似乎好了些。毋兰打开包拿出钱:“妈,咱们有钱了。明天我们去医院给你治病。”

妈妈咳着摇头:“妈好了,你给我吃的药真好。你挣钱也不容易,不能乱花钱。”她指指枕边一个小木箱,“你看看里面什么东西,我也看不懂。”

毋兰抱过箱子,被撬开的锁扣,打开里面是几个账本,账本里夹着一叠纸。毋兰看着,心里咚咚的跳起来:“妈,这是我哥砖瓦窑厂的账本,还有欠条!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妈妈叹口气:“原来是你哥厂里的一个外地人,说你哥欠他好多工资,要我把工资给他,他就把这个箱子给我。我看不懂,就认识几个数字,怕有要紧的东西,就按他说的,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

“妈,这个箱子太重要了!”毋兰高兴地说,“有这些欠条,咱们就可以要过来钱还债了!”就着昏暗的烛光,毋兰整理了账本和欠条。

念着欠条上的名字,妈妈说这个是亲戚,那个是本家。毋兰无语了:把生意做成人情,能不亏钱吗?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一家子太顾念乡里乡亲,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听着女儿的责备,妈妈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毋兰心下不忍,劝慰着她:“妈,看咱村里不少人都有欠条。这下欠条抵债,咱们就不用还钱了。”又气愤愤的追了一句,“我还要把利息算上!”

妈妈赶紧分辩:“你可不要这样,都是你叫叔叫爷的长辈......”

“妈!”毋兰有点出离愤怒,“叫叔叫爷又怎么样?他们逼死爸爸,逼我嫁人还债的时候,怎么不念是我的长辈?你就是做滥好人,被欺负惯了!”

第二天一早,毋兰就带妈妈去县医院做了检查。昨晚是应急用药,没有一些指标作参考,她没有十足的把握给妈妈治病。

回到家,毋兰和妈妈又一次因为债务起了冲突。毋兰要马上和村民清算欠条和债务;妈妈却说过年了不要上门讨债,会让人感觉不吉利犯忌讳。

毋兰为妈妈的懦弱和无底限的善良而气结。她知道算账这些事她不做,妈妈左思右想,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于是抱起账本和欠条自顾自地走了。

用了一天时间,毋兰挨家挨户把本村的帐算清了。清欠条两个选择:按目前的砖价8分一块算钱,或者按老价钱5分一块加利息;有欠条又有债务的各算各帐,一块冲抵;只有债务的按同期银行利息,本息一起付,不承担毫无根据的高息。最后算下来,毋兰带回来的2万多元钱,倒还有剩余,这让她轻松不少。这意味着,妈妈在村里再也不用低声下气看人白眼,可以昂首挺胸地过日子了。

然后找村里的木匠量好尺寸,催促尽快把家门安好。

紧紧攥着从村医那里要回来的手表,毋兰跑到爸爸坟前哭得肆无忌惮,她只想告诉那个慈爱的父亲,他用生命爱护的小女儿长大了,会保护自己和妈妈不受欺凌!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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