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绵落座,道“指挥使大人安好呀。”

李锐祯无甚表情,只道“找我何事?”

他没提玉扳指的事,也没提要她还上次的酒钱,沈红绵轻吁口气,便将找他的目的说了。

林慕姝的遗腹子,也是太子李锐明的孩子,如今虽养在陈皇后的宫里,不过是暂时的,待到端宁帝回宫,一定会为他另寻住处,后宫人人争宠,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无力自保,若是夹在各宫娘娘的阴谋诡计里度日,恐怕不多时候,便会如当初的乌木异瞳猫一般,小命都没有了!

许是看出她忧心太过,待她饮了茶水,李锐祯才问“那你想如何?”

“孩子是林姐姐的,我答应过要她保住他的性命,我不能言而无信。”

李锐祯颇具耐心,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二人所坐位置三面环墙,过道处仅用一张满绣竹的纱织屏风遮挡,不时便有人走动,沈红绵恐怕计划泄露,便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挪动小身子,来在他身侧,也学他盘腿坐好,小手揪住他前胸墨蓝色衣襟,将人拉了过来。

李锐祯垂眸,睨着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混乱的想法从眼底一略而过。

她一副说秘密的架势,凑他脸旁,道“李世安,我想见福临长公主殿下,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她的声音温吞,尾音又不自觉拖长,软软的搔着耳膜,直通心口窝。

他的目光仍旧盯着那只揪着他衣襟的小手,眸色暗了又暗,就像暴雨将至的云层,浓墨般,翻翻滚滚,若不控制,水破云包,倾撒而落,便具有惊人的破坏力,可在没发作前,定力惊人如他,又藏的十分妥帖,宁静。

在那个角度,沈红绵只能看到他眼尾有些犯红。

李锐祯缓慢地转动颈项,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她诚恳的小脸上。

“为什么,”他吐咽口水,短短一句话,断成两句,道“想去见她?”

沈红绵松开他,伸出大拇指道“如今陈皇后时有病痛,所以孩子一定不会继续养在她宫中。”

似是为了平复心头热血,李锐祯点点头。

沈红绵伸出食指,接着道“科里特氏贵妃虽然得宠,但她终究是个外族贵妃,膝下已有三皇子和八公主,所以万岁爷也不可能将孩子给她养。”

“对。”

“万岁爷也绝不会将他交给九皇子的母妃侯氏,我记得我初进宫那年,侯氏因为犯了错,差点被贬斥,幸而后来有人从中说项,她才能幸免于难,所以她也没资格。”

李锐祯似笑非笑的道“你记的不错。”

“最后,就只有十皇子母妃刘氏了,她出身不良籍,所以万岁爷断然也不会将孩子交给她,”沈红绵收紧手指,握着小拳头在李锐祯眼前晃,示意以上所数之人已军覆没,断定道“其他各宫妃嫔,要么早就不得圣宠,要么就是进了冷宫,我在江洲时听说,万岁爷这几年身体不好,越发疑神疑鬼,所以他断不会轻易将孩子交给人。”

二人默了须庚,目光对视,沈红绵忽的想到什么,即而谦然地笑问“我这样讲万岁爷,你不会生气吧?”

柜台里的赵尘沛实在没忍住,扒拉着算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着当朝镇北司指挥使说着万岁爷的八卦逸事,于公,按大端律,妄议在上者,轻则打板子,重则就地诛杀,于私,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人家老子疑神疑鬼有毛病,这礼貌吗?啊?这一点都不礼貌!

我可真是佩服您的勇气,居然还问,您不会生气吧?

这显然是拿捏住了啊!

李锐祯没甚表情,摇摇头,抬手斟茶,道“或许,我父皇想将他养在身边,也未可知。”

“不会的。”沈红绵分析半响话,正觉得口渴,见他将茶杯推过来,想也没想,拿起来便饮了。

接着道“从避暑山庄到兴安城,路程不过一个月,可你看,太子殿下薨了,现如今已快满三个月了,这就说明,”她放下茶杯,笃定道“万岁爷定是身体不济,走走停停,才会如此耽误时间。”

李锐祯将她握在手里的杯子接过,冰瓷的触感已被握的温热,他道“这些,与你想见福临长公主有何关系?”

福临长公主,本名李慧珠,乃是端宁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坊间传闻,端宁帝初登大宝,帝位不稳,为了巩固他的实权,她便放弃了自己所爱之人,转而下嫁于当时屡立军功的镇国公司马家大公子司马玉,二人成婚不久,未有后嗣,柔然战事频发,这司马玉不幸战死沙场,福临长公主也成了寡妇。

大端朝并没有寡妇不许再嫁之说,但为了拢住司马家的人继续为端宁帝效力,遂福临长公主便自愿一辈子没有再嫁。

这也算为李氏江山,当朝百姓,牺牲了自己。

她如今所住府邸仍是当年端宁帝所赐的司马府,因她极少出来露面,人又高洁清雅,所以在兴安城里颇得美誉。

沈红绵凑近,又再一副说秘密的架势,道“万岁爷对福临长公主殿下有愧,是以对她爱重有加,如若孩子能给她养,第一,锦衣玉食肯定少不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第二,他远离紫金城,自然不会轻易被人算计,第三嘛,年少时我在宫里也见过福临长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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