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一起瞧瞧这个吧。”

当着宗朝兴的面,邓宣把之前那个三重封蜡的袋子用小刀划开,将里面的好些东西都稀里哗啦地倒在了桌面上。这番杂乱不仅将宗朝兴瞧得面露异色,就连站在门口候命的陆昆都难得地探过眼神来。

“这三重蜡我都没有动过,你检查检查。”袋子递到了宗朝兴的面前,他垂眼看去,果然层层叠叠的封口都是完整的,虽然边缘有些裂纹,但明显是没被打开过的。

“邓侍郎,你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面对着一头雾水发问的宗朝兴,邓宣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沉静,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盯住了宗朝兴的脸说道:“这就是刚才伍里安送来的,而且他还留下一句话,你要听吗?”

宗朝兴哪里想到邓宣开口竟然是如此的坦诚,要知道“伍里安”这三个字眼下在京城里几乎是禁语,除了后党里面顶尖的几个人之外,甚至在审讯明月楼里那些人的时候都一贯用“那个逆贼”来代替。可邓宣身风口浪尖之上,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刚才伍里安来过,还留下了一大包的通贼证据?因此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该狂喜,五官几乎显出了不协调的扭曲,猛地一拍桌子喝道:“邓宣!你竟自行招了!哈哈哈——”

但突然间,宗朝兴见到邓宣似乎不经意地在桌面那堆东西里拾起一物,于是突如其来的狂笑戛然而止。而突然被按了暂停的人也不止他一个,陆昆的身影的身影也定在他身后仅有两步远的位置,微微抬起的右手此时也定在了身侧。

“宫里在找这东西,你也认识吧?”一块残破的、带着一截金索断头的金包玉出现在邓宣的指尖,质地细腻,纹理清晰,似乎有人在内里纹绣了细密的图案,只不过这块极品宝玉只剩下寸许宽的一截,若按形制算,或许连四分之一也算不上。

宗朝兴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嘴也微微张着,似乎方才的笑此刻都凝固在口舌之间了。这东西他当然认识,因为数日前他爹在太子焦尸中发现的那条织金盘龙索下面,本就该拴着这件宝贝的!而且那日殷清正还特地派人在内府中找出了宫藏图卷,将那上面绘着的山河宝令给大家挨个传阅了一番。眼下不论是那节断掉的金索,还是包金的样式,都和那图上一模一样!这竟然是半块山河令!

“这东西你可以拿去交差,”邓宣主动将残破的玉令塞到了宗朝兴的手里,而宗朝兴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竟然还向后退缩了一下,接着又反应过来紧紧握住,连手掌立刻被那破损给扎破了也毫不在乎。

“但是,”邓宣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来了,宗朝兴猛地抬头看去,但望见的却还是一双冷静的眼。“我这里,还有封家,你就不能再来搅扰了,这是约定,你明白么?”

到了这时宗朝兴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邓宣居然将如此大的一桩功劳送给自己,果然这条件也是紧跟着的。可现在东西已经到了自己手里,主动权就完掌握在自己这儿了,这个邓宣,就算是心思再密,能耐再大,终归也是个书生,竟然还跟自己玩什么君子协定?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想到这里,他的面容上竟然也挂了相,流出了明显奸笑的表情。

“算了,这些你也统统拿去吧。”连宗朝兴自己都意外的是,此时邓宣不仅好像没看破他,反而又把桌子上那些零散的东西又装回了袋子推了过来。若说之前那山河令是有附带条件的,现在如此的慷慨却叫他有些不敢轻易接受了。这样的疑惑使得他心中警惕大起,后退一步远离了袋子,沉声说道:“邓宣,你到底在给本将挖什么陷阱!速速说来!”

“陷阱?”邓宣见道宗朝兴这副样子,忽然反问道:“你觉得这里面有陷阱吗?那大可以不接受。”接着似乎是卸下重担似的跌坐进椅子里,两只手在扶手上轻轻地摩擦着说道:“对太后和钱无咎你就这样回答:就说我邓宣不想卷进任何风波里,伍里安求我办的事我也不会办,交给我的东西我也不会收。眼下赵伯修被杀了,封尚书也不知所踪,根本也就没什么太子党人了,如今我不过是个兵部的副手而已,只干些个上传下达的工作,若是不愿用我,便把我打发回相州老家就是了。”

这番话将宗朝兴的疑虑又消散了一些,此时他似乎也不介意已经接近了自己的陆昆,带着几分轻松气说:“刚才不过是诈你,邓侍郎,别太介意。”接着又用手扒着往那袋子里瞧了几眼,有些促狭地冲邓宣眨眨眼:“既然你如此大方,那宗某便收下了。至于今后是否登门拜访,说白了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都得听上头的。万一还要打扰,也就只能请邓侍郎多多体谅了。”

邓宣眼睛一直瞧在桌面上,任凭宗朝兴在那接连不断地耍无赖,竟是连动都没动。直到宗朝兴也感觉出自己再说下去就有些太不要脸了,才有些尴尬地闭了嘴。其实他心里也想明白了,不论邓宣是为了摘清嫌疑,还是真被京里的高压气氛给吓出了几分退意,总归是当着自己的面交代了这些伍里安冒着天险送来的东西,并且当着自己的面拆了封,又连一个零碎纸头都没少了地递到了自己手里。宗朝兴扪心窃喜,就算今天钱无咎亲自登门,也不会取得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了吧。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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