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是西秦李家的秘制赤硝泥。这玩意遇火便炸,而且飞溅出去的火星还会二次爆燃,将所遇之物立刻点着,只需丹药大小便可造成方圆三丈的火阵。最重要的是,据传这火是不怕水的,秦国右骁卫大将军李振武手下有一彪人马,曾以此物连焚北蛮连营二十里,而当时大雨下了两天两夜,直到雨都停了,这火还没完熄灭。”白化延点了点头,肯定了黄琬的猜测,又讲了此物的由来。

“那孙维他……怎么又扯上了李家?”老黄琬大惊失色,不管是之前自己等人的猜测,还是孙维从过去到现在表现出的一些蛛丝马迹,无不表示他是暗中听命于钱氏一族。可眼下被白化延寻找出来的证据,怎么又成了西秦李家的路数了?

“伍里安。”

“殿下。”

赵淳忽然开口,一身虎贲扮相的伍里安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多亏了这套行头是带面具的,否则就凭他这副无常马面似的鬼面皮,恐怕早就被孙维手下第一时间给发现了。此时他手里拎着一个鼓囊的皮口袋,也就没法与赵淳见礼,只是面色恭敬地弯了弯腰,又对着黄琬和白化延点了下头。

比起那些文官弄臣,白化延实际上更不待见明月楼的这位实际掌权人。要论起这份成见,可说得上是“师承”,因为尽管他师父齐太行后来解了身世之谜,但对明月楼华指挥使助先王灭杀薛氏满门的残忍行径仍是耿耿于怀。因为他们是职业军人,在他们的信条中,刀口是绝不会朝向妇孺老弱的。后来华三鹤神秘失踪,伍里安这个号称“马面阎王”的二号人物就成功掌控住了明月楼大权。此人生性残忍乖僻,行事作风异于常人,就拿自己和师父被伏击的那一战来说,此人虽展露出了不俗的身手,也算保了太子殿下的安。但到底师父还是死了,不管实情如何,白化延不相信以明月楼的情报能力和在京的人手布置,对于这样一次精准的袭杀没有任何的防备和预判。

因此在黄琬微笑示意之后,白化延却没有表现出面子上过得去的动作,只是含糊不清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算作回应。伍里安向来不是个大度的人,但他也知道对付有些人可以明着来,而面对另一些人则要忍得住。眼前的白化延不仅手握重兵,而且武功深不可测,自然是那种必须要自己去忍的家伙。更何况此时赵淳大胆地将自己等人投入贼彀,虽然自己口袋里的东西也很重要,但归根结底还要靠这位白大将军和虎贲军士实心用命才能逃出生天。

“白将军,劳烦您将此物差人散至赤硝泥中,切记务必认真搜寻,切莫落下一处。”伍里安双手将那皮口袋呈给白化延,口中言辞甚是客气。

白化延有些惊讶,往那袋口中瞧了一眼,发现其内装了多半口袋黄绿相间的干燥颗粒,不由得疑问道:“这是何物?”

伍里安瞧了瞧赵淳,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后,那张丑马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微自得的笑容,“此物名为南竹砂,是融州沈家当年贡来的方子,可破天下一切真火。”

听了这话,白化延心中了然,原来这东西是当年沈家兵败求和时的贡物,而沈家数代人都掌着大唐的地火矿脉,自然对生克之道独有研究,想必这名为“南竹砂”的玩意儿应当是在有些奇效。因此他立刻对赵淳拱了拱手,亲自领着手下几个得力亲兵去安排此事了。

“伍指挥使,此物你日常便随身带着么?怎地这样及时?”白化延的身影消失了之后,在一旁听故事的黄琬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顿时将伍里安那点儿得意的小火苗给一下子浇灭了。他的一张马脸此时几乎黑成了乌骓,两片薄嘴唇哆嗦了几下,竟然一时间没能应付上这句刁钻的问话。

伍里安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同时也在内心里一个劲地抽自己耳刮子,心说伍里安你怎么这样大意,竟然将这样大一个破绽给漏了出来。孙维与钱氏勾连,要在此地用火攻将这几人一窝端了。但这是多么机密的事情,怎么你伍里安就能如此妥当地拿出那克制之物呢?你伍里安不过是明月楼的指挥使,又不是那西祁山神算的老道……哎,对了,我他娘的是明月楼的当家人啊!我怎么就不能拿出克制之物了!

“黄大人,承太子信任,在下如今可是掌着明月楼,孙维这些把戏瞒不住我。”伍里安招牌的皮笑肉不笑瞬间挂在了脸上,双手先是冲着赵淳一拱,接着又朝黄琬两下一摊说道。

黄琬心里暗暗冷笑,心道你这张死人脸变得还真快,方才太子可是刚说了近两个月你明月楼是一张小像也没递回来,如今你撒这个谎可算是把自己给装进去喽。但他转念又是一想:或许太子和伍里安另有背着自己和白化延的沟通方式不成?因此他也拿出了一张老狐狸的笑脸,对伍里安客气地说道:“明月之下四海皆清,伍指挥使这手段可是远胜华三鹤那个老家伙啊。”

他说这话时,偷瞥了赵淳一眼,却发现赵淳那看似淡然的双眼中,此时也闪过了一抹怀疑的神色。黄琬心里画了魂,不明白赵淳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他们另有沟通,此时就不该有这个神色。而若是没有沟通,为什么又不给我个示意,叫我再诈他几句呢?

此时赵淳心中所想,远不止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他原本在心中对伍里安已是有八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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