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江离城北三十里的林间原野上,一座虎贲旅的营寨规规整整地扎了下来。再一个时辰后,齐太行的亲笔战书就已经被递到了平南侯沈渊的案头了。

两千余里,十五天。

这样的奔袭速度是极为惊人的。其实那些所谓的六百里、八百里加急的朝廷急报,其实都是歇马不歇人才能做到的。而且一路上驿站也都是将驿马和补给都给安排妥当,才能勉强支持寥寥几名信使任务周。

此时的虎贲旅虽然还不是后来那种人马齐披重甲的铁浮屠样式,但每名士兵披挂齐整后,重量也绝对要超过三百斤。要不是那些从秦国交易来的纯血西祁良驹天生就高大健壮,光是驮住士兵恐怕就得够呛,更别提还要行军作战了。

唐、秦、楚三国,主力骑兵部队的行进速度以秦最快,能达到一昼夜百四十里。其次是唐国,平均也能达到昼夜百二十里。最差的是地处东南沿海的楚国,因为国土狭长却又水网纵横,因此骑兵就自然成了半个摆设,即便让他们放开了跑,一昼夜也就是能行个八九十里就到头了。

至于北境那些游牧民族,平日里就是靠速度吃饭的。他们来如云去如风,抢了就跑,从不恋战。若不是行动迅猛,凭什么能让唐秦边军疲于应对。据边军报回来的消息估算,那些最强大的部落,在倾巢而动之时,最快甚至能达到昼夜二百里。

但这一切数据只能说明他们的极限速度。现实中十次行军,恐怕得是最天时地利人和齐聚的那一两次,才能有可能实现。

对了,忘了说。齐太行在最后这五百里中,还击退了赶来驰援沈渊的六支地方军队,加在一起足有两万余人。六支部队一共死了十五名将领,都是被齐太行亲手解决的。倒也不是他喜欢单挑。毕竟这些地方军队也都是大唐的士卒,斩了带头做乱的主将以儆效尤也就是了。并且赶路要紧,只要将他们吓退,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十五个人头就挂在中军大纛旗上。在进入融州之后,几处隘口的守将胆子都被吓破了。他们中不少人都是认得那些首级的,毕竟作为临近几个州郡的大城主将,这几年他们或多或少地都曾来过融州,有的是奉命与融州军务交流的,有的是前往沈家求铸兵器的。但不管是什么来路,此时明显都已经走上了黄泉路。

就这样,齐太行几乎是一路摧枯拉朽,横冲直撞地来到了沈家大本营江离城外。

沈渊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那封战书,只见里面方笺正中只写了一句简短的话:

“吾奉旨讨贼,降则不杀。若待朝廷大军压境,便无可赦,必屠尔等满门。”

字是一丝不苟的正楷,叫人仿佛一下子就能看见齐太行那张严肃的面孔。但内容却明显带着杀气,似乎透纸而出,直冲得沈渊额前的丝丝白发都微颤了起来。

“爹,这个齐太行也忒狂了些,就凭他那几千人,就敢孤军深入到咱们融州腹地,还这么大摇大摆地闯到门前出言恫吓,分明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您就拨五千兵马出来,儿子去会会他!”

看见这位老侯爷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有些失态,堂中文武们都是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左手头一位的带甲青年不干了,抢先开了腔。

沈渊被他这么一叫,注意力也就离开了那封短而凌厉的战书。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叹息了一声说道:“老大啊,虽然你这趁其扎营未稳,以逸击劳的想法是对的。但你要知道,这个齐太行既是敢发来战书,便是不怕咱们前去闯营。更何况咱们州北的三座关隘两处卫城,居然连一个送信的都没派出来,就被他给闯了过来,这实力不可小觑啊!”

此话一出,沈熙达自然只能点头称是,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忿的,心道自己父亲也许岁数真的大了。跟薛信忠斗嘴时的气力那么足,怎么到了真动手时,反而还被区区几千人给弄得如此谨慎。

在当初沈渊决定振臂一呼之时,文武群臣就曾纷纷上书表态。那些平日里围绕着世子沈熙达,又都分属本地几大世家豪门的少壮派都是主战的,而另外一些从其他州郡或是京城调任而来的官员们则是大兴和谈之论。

毕竟他们虽然都是因为得罪了薛信忠,或是办事不力才被贬谪出京的,按说应该比融州本地官员更憎恨薛党。但也正是因为他们亲眼见过,亲身受过薛信忠的厉害,此时才更加卖力地劝沈渊不要跟朝廷作对,不要跟薛氏作对,否则他们就不仅仅是贬谪了,而成了抄家灭族的叛乱大罪。

方才沈渊这番劝阻儿子的话,叫这些主和派的眼睛重新又有了光亮。他们觉得沈渊面对虎贲旅的区区四千人都没敢妄动,说明心中已经生出了悔意,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开城投降,向薛信忠和唐王上书请罪了。

“爹!我知道您说得对,但咱们不能就这么瞧着他们在那儿耀武扬威啊!”沈熙达虽然知道父亲说的在理,但他生来性如烈火,绝不甘心就这么做个缩头乌龟。

沈渊再次摇了摇头,眉间升起了一丝忧虑。他与谋臣曾讨论过许多次,如果自己竖起讨薛大旗,对方会有何种反应,周围又有多少人会响应自己的号召,加入到融州的联军中来。

他们算到了薛信忠会第一时间起诏反击,也参考了之前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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