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时天朝大军奏起凯歌,浩浩荡荡回师。入了长城,走到大都时,阮雅文、王绵阳两人都来贺喜。姚子剑当时看见半年时间,两人将大都治理的井井有条,不亚昔日盛况,亦是大喜,便将二人官复原职,一同回去神都。却是当时趁便在那大都又检阅了兵马,令三军暂歇。

姚子剑看见那三军出征一载,如今已去其半,不由得心中一紧:“这些军士大多是关中或者河南人氏,本与那女真毫不相干。朕领他们过来,虽然解了华北之危,又扬了我天朝威名,只是这一切与他们却又有什么干系呢?说到底,不过是朕一人无力挽救祖宗基业,故要他们来卖命罢了。”

又想起那洛阳与燕京城破之时民不聊生景象来,念道:“朕直捣黄龙,令万夷宾服,扬大国雄威。朕又拨乱反正,剿除奸佞。可若非我华夏内部争得你死我活,胡虏又岂有可趁之机?这终究是朕一家之事,成朕一人之名,却令万家破费,妻丧其夫,父哭其子。朕为了一家之事,却害得百姓十室九空。朕,究为明君,还是暴君?”

姚子剑正在嗟叹,却忽然想起凯寇二老来:“傅相国长于富国强兵,他二人却长于治理民生。阮王二人平复民生,功劳又岂小于那战场厮杀的将士?或许对于百姓而言,还更胜之。凯寇二老虽然对朕不敬,却也是为了天朝社稷。当日殉城,又岂知不是满怀激奋?朕岂忍让他二人以逆臣之名埋于黄土哉?”

当时唤阮雅文与王绵阳二人上前,便赦免燕京一应众臣逼宫犯上之罪,追封凯寇二老为国公。凯鑫谥曰康德公,寇磊谥曰文德公。谥法曰:“谏争不威曰德。慈惠爱民曰文。安乐抚民曰康。”盖谓是也。

阮雅文、王绵阳两人连忙谢了上意,姚子剑却道:“昔日国师授朕一卷奇书,破了女真之阵,曾言道:‘可去蓟州九宫山寻他。’如今朕且将大军在大都暂歇,却思量往九宫山一行。想那神仙是个文雅之人,带那武将同去多有不便。便欲与两位爱卿同去,可么?”两人连忙谢恩。当时三人启程,却不要车驾,只是便服往蓟州而去,寻得了那九宫山,果然好个去处,只见:

满园花灼灼,篱畔竹青青。冷冷溪水碧澄澄,莹莹照人寒济济。茅斋寂静,衔泥燕子趁风飞;院宇萧疏,弄舌流莺穿日暖。黄头稚子跨牛归,独唱山歌;黑体村夫耕种罢,单闻村曲。赢赢瘦犬,隔篱边频吠行人;寂寂孤禽,嗟古木声催过客。

姚子剑看了,赞叹不已,却与阮王二人道:“这里果然好个清静去处,若非有人指引,怎能到此?”正说之间,却见面前转出一个楼房来,正是:金钉朱户,碧瓦雕檐。飞龙盘柱戏明珠,双凤帏屏鸣晓日,红泥墙壁,纷纷御柳间宫花;翠霭楼台,淡淡祥光笼瑞影。窗横龟背,香风冉冉透黄纱;帘巷虾须,皓月团团悬紫绮。若非天上神仙府,定是人间雅士家。

姚子剑大喜道:“此必是那送阵图的仙人家中也!”便与阮王二人急忙走去。

到得那户人家之前,却听得玉佩叮当响处,一个女子淡淡道:“妾身恭候陛下多时了。”姚子剑急忙看时,却见一个美貌妇人立在身前。姚子剑三人看了,心神一荡,怎见那女子美貌?但见:

头上戴着黑油油头发髢髻,一迳里踅出香云,周围小簪儿齐插。斜戴一朵并头花,排草梳儿后押。难描画,柳叶眉衬着两朵桃花。玲珑坠儿最堪夸,露来酥玉胸无价。毛青布大袖衫儿,又短衬湘裙碾绢纱。通花汗巾儿袖口儿边搭剌。香袋儿身边低挂。抹胸儿重重纽扣香喉下。往下看尖翘翘金莲小脚,云头巧缉山鸦。鞋儿白绫高底,步香尘偏衬登踏。红纱膝裤扣莺花,行坐处风吹裙裤。口儿里常喷出异香兰麝,樱桃口笑脸生花。人见了魂飞魄丧,卖弄杀俏冤家。

姚子剑见了,失声叫道:“张妃,你如何在此?”那女子面色微红,说道:“陛下健忘,贱妾如今已不是张妃了。”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个,正是那昔日赐婚傅程鹏的张衫耀。

当时姚子剑听了,微一神伤,却改颜道:“是朕的不是了,唐突了傅夫人。却不知这此处的官人,便是——”

张衫耀道:“正是拙夫傅程鹏。”

姚子剑听了,却道:“爱卿夫妇自弃朕离朝以后,朕也曾谴人四方打探,只是杳无音讯。不意却寻得这般个好去处,当真是神仙洞府。”

那张衫耀将三人引入室内,傅程鹏却前来参见了。姚子剑连忙扶起傅程鹏道:“朕自离了爱卿,时常觉得神思困倦,若有所失。不意爱卿竟然归隐此处,倒有闲情雅致。”傅程鹏口称不敢,却摆下一桌小席来,只见: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四壁张翠幕鲛绡,独早排金银器皿。水晶壶内,尽是紫府琼浆;琥珀杯中,满泛瑶池玉液,玳瑁盘,堆仙桃异果;玻璃盏,供熊掌驼蹄。鳞鳞脍切银丝,细细茶烹玉蕊。

姚子剑看了,赞不绝口,席间却问道:“不知前日国师见的,可就是爱卿么?”

傅程鹏说道:“微臣虽然抱病,却一直留心国事。前日得高人传授天书一卷,甚有所得,却算出陛下当逢此劫。张衫耀却不是凡人,乃是术道九驭之中驭虫宗传人,便请她略施小术,请了国师灵魂至此,教他破阵之法。”

姚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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