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位,心中早有不喜。此日见他竟敢出言顶撞,哪里忍耐的住,厉声叱道:“我天朝太祖威武帝能得天下,固然是天意使然,又兼太祖智勇过人,然而狮王庄亦功不可没。自此定下祖训,天朝代代帝王均需年例向狮王庄赐予岁币,以示我朝不忘旧恩。纵使是数代不肖帝王,亦未敢稍歇岁币,也正幸亏如此,才得狮王庄之力,数次拨乱反正,保我江山社稷无忧。方今流寇四起,尔青年小辈,如何身居此位却不思为君分忧,倒来搬弄口舌欲破祖制。依老夫看,无非便是标新立异意图博宠耳。这等以国家祸乱为己进身之阶者,只应逐出朝去永不叙用,以正朝纲!”

姚子剑便问那傅程鹏:“国老所言虽不免略有偏激,亦是为我天朝着想。傅爱卿可更有什么话说?”

傅程鹏听得此言,不慌不忙,张口说道:“国老所言大谬不然,下官此议恰是为国家社稷着想。如今虽则流寇猖獗,于下官看来,俱不过手足藓疥之疾耳,唯有狮王庄乃是心腹之患,动摇江山。彼承先帝宽宥,对王公无礼,见命官不拜,私自召集江湖亡命,号令山野匪徒,跋扈作恶非少。狮王庄纵使有德与先帝,赦免其罪亦已忒过,又何谈供奉之说!况今圣上英明神武,不在太祖之下,何乱之有?又岂用狮王庄来拨乱反正?便是昔日三凶作乱之时,亦不曾见狮王庄出面除凶。其有何功劳于陛下,而索年年供奉?”

凯鑫却自奏曰:“陛下青年有为,自然无需狮王庄镇守。不过执政日浅,未知彼庄厉害之处。此时正值百废待兴之时,能得狮王庄倾心协助,必能重振国威,扫除贼众。至不济也不当开罪彼庄,徒惹是非祸水。况违反祖训则不孝,罔顾前功则不义,背盟不赐则不信,化友为敌则不智。陛下乃一代明君,岂会做那不孝不义不信不智之徒!”

姚子剑听了,却问那礼部尚书阮修道:“此事本是礼部该管,阮卿所见如何?”

原来这阮修,字雅文,乃是上界天富星投胎。其祖上乃襄阳人氏,其父任职户部,故举家迁入大都。那阮雅文生的方面大耳,肤如美玉,眼似点漆,自幼聪慧。其习修《礼记》有成,拜在国老寇磊门下,授临淄县令之职以试其能。

临淄之民乖猾,豪富互为奸党,不遵王法。阮雅文到任,悉召县中豪桀、乡党,责以忠信之礼,教以《礼记》之中周公礼仪十日。学毕,尽数遣散,令其归家教以族人。众皆以为迂腐而多不行。有豪富王氏归,私笑之曰:“新令腐儒耳,不足为道也!”阮雅文闻之,自闭于室中三日不出,饮食不进,自泣涕曰:“教民以周礼,民阳奉而阴笑之,吾之过也!”

三日后,再召豪桀、乡党,告以王氏之言,乃令其演周礼:“礼者,中华之所以异于蛮夷禽兽之理也。子笑吾腐儒,则必熟知礼法,更胜于吾也!今众聚于此,且试教吾。”王氏不能,众豪桀皆笑之曰:“三日前习之,今则不能,王氏子盖蛮夷禽兽之流也!”王氏大惭,阮雅文遂复教之以礼,仍复遣之。

王氏归家,羞愤不已,言曰:“腐儒竖子敢当众辱我,我必报之!”遂刻意令家人坏礼法。阮雅文闻之,复自闭于室中不出三日,泣涕曰:“教民以周礼,而民无礼更甚,吾之过也!”乃复召王氏,更授以周礼,令归而行之。王氏归,以阮雅文为无能,遂复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