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娜迦的诊断,江蓠并无大碍,只是此前夜生渊的寒毒跟如今无阙的神血在她体内交冲,神血已然占据上风,其间才有忽冷忽热或昏厥的症状。一旦神血的效力完发挥,则不仅寒症不日痊愈,连孕育子女的能力也可能恢复。

刚苏醒的江蓠被这突然的喜讯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用手捂住张大的嘴,热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娜迦不敢居功,提醒道:“你还是要多谢无阙啊。”

站在房中的无阙听自己被点名,笑道:“看来将来孩子的干爹非我莫属。”

娜迦:“诶,那我要给孩子起名!”

江蓠抹了抹眼睛,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连孩子的爹都还没找到,你们是不是太着急了……”

陵越站在门口,听到房内人的对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受——

她……她会嫁人?会为人生儿育女?他从来不曾这样想过。

原以为江蓠潜下夜生渊后便不能再生育,如此自然也不会婚嫁,怎料世事这般峰回路转,她竟将成为他人之妻么?

云汐在旁,也笑着搭话:“江蓠师妹好福气,将来若生下一儿半女,别忘了不只无阙干爹可以教他们练剑,陵越师伯的绝学也不能错过。”

江蓠此刻心情转佳,便也想缓和与陵越之间的关系,顺着云汐的话问道:“是叫师伯吗?我以为是师舅?”

娜迦:“啊?没有师舅这种说法吧……”

陵越似乎并不领情,依然拉着一张脸。

他想知道江蓠在同意旁人的“师伯”之说时,究竟带着几分真心?

昭渊剑夺鞘而出,陵越踏剑离开了倚杉楼的前院。

师伯?

她的孩子,会管自己叫师伯?

简直笑话!

他才不要做什么伯伯舅舅!

如果有一天,她以另许他人来威胁自己……该怎么办?

在志向与江蓠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但如果将“江蓠嫁于他人”的可能性也考虑在内……他就无法如此干脆了。

他不能接受。

他……或许他会愿意投降。

紧绷的神经只是放松了一瞬,便又立刻“清醒”过来。

毫无疑问,他不会让自己半生的努力毁在儿女情长之下。

至于江蓠……阻挠她与人成婚,会很难吗?

望着陵越离去的身影,云汐敛起了笑容,自言自语道:“你选择了我,可是,这对我来说难道就公平吗?”

病榻上的江蓠傻笑了一天。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事情能“威胁”到陵越,她也不想威胁。

大难不死,寒症好了,还可以孕育子女,她无比心满意足。

要让人间天子相信,六合之内还有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平行世界,而智灵两世的失衡,又导致了如今某些湖泊会吸走此世人的魂魄,实在有些困难。

杜蘅很庆幸自己曾在那些对朝局感兴趣的同门弟子中混了个脸熟,而在京中任职的经历,也为她拓展了一些门路。更重要的是,她曾经是一个连冰雪甘草凉水里该不该加蜂蜜都要跟江蓠争论的小姑娘,现在她懂得了如何在现实中与立场相左的人周旋而于妥协中达成目的,既使自己的外在行为合乎世俗标准,又保留内心对大道的坚持,免于行为与信念向左的煎熬。

朝堂之中,那阆仙派出身的道士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也是必须联合的力量。他们会愿意承认阆仙派现任掌门是九湖吸魂的罪魁祸首吗?在取得了玉浮一派内部的一致认可之后,杜蘅作为代表,向阆仙一派释出了一个肯定的信号:湖泊吸魂的原因,绝不会归咎到阆仙派头上。而杜蘅给出的理由,也确实能让阆仙的人信服。

不管阆仙跟玉浮如何井水不犯河水,在外人看来,都是修道界的“一丘之貉”。如果因为这次的祸事而怪罪阆仙,就等于拖整个修道界下水,玉浮也不能独善其身。更何况,与修道界的紧密合作是本朝天子一手促成的,台谏官中本就有激烈的反对声,眼下若是修道界自认有错,岂不是打天子一个耳光吗?

阆仙弟子自然也不难明白这个道理。而且,纵然曾经拜入过不同门派,在小利益上有抱团相争的龃龉之处,但既然身入庙堂,谁又没有一点济世之心呢?所以杜蘅的努力没有白费,阆仙一派总算与玉浮统一了说辞,把湖泊吸魂认定成一种发自湖中的瘟疫,希望朝廷能够下拨款项,尽速让周边居民外迁。

联合了修道界在朝中的各派势力之后,便是要对那些向来若即若离的京官们也抛送秋波了。毕竟,如果只是道士们的众口一词,皇帝未必尽信。奇的是,向来反感修道界插手政事的文渊阁大学士竟在紧要关头推波助澜,称瘟疫之事有据可查,还巧妙地使皇帝认为,让道士们去解此灾祸,正好证明了皇帝与世外仙山合作的决定英明无比,于是皇帝终于欣然批准,如此真是帮了杜蘅等人一个大忙。

就在众人以为这是一种运气的时候,杜蘅却发现陵川曾好几次趁夜外出。

次日就要启程去往扬州城北的曲波湖了,察觉到陵川又于夜中出了房门,杜蘅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跟了上去。

过了洪州桥,一路上的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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