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桑落村的情况相似,陵越等人夜里在桃汐镇的查探,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十日之后,周边的村落几乎都已巡检完毕,居然没有一例异状。云嶂的态度也因此再次转换,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情态。

陵微就更威风了,也不知怎地,竟真被他抓到了几只食梦兽,只是他下手稍重,搞得死无对证。但掌门还是默许他把妖兽的内丹祭在云夷灵前,此案便这般草草了结了,实在令人唏嘘。

不过对于江蓠来说,眼前的事似乎更重要一些。

山月居从落成以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四下布置一新,垂挂起紫色的绸带。堂中摆开长桌,陈列好几个小菜,还有三坛名为“一径香”的美酒。明玉和沅芷的影像照样出现在草薰炉的香雾中,除了江蓠、杜蘅、陵越和重岩列坐其次,陵川也来串了个门。

陵川是九渊阁的掌事,终日与书卷为伍,身形瘦削但不失英气。明玉说他白袍紫冠,霞姿月韵,玉质金相,静时犹若画中人,尤其对比隔壁紫薇兵器阁的陵微,那般鸢肩豺目、鹰鼻鹞眼,更衬得陵川是尊丰瞻华美的俏菩萨。杜蘅的形容更为怪异,她说陵川那纤纤长指甚是勾人,应该是个幻化成形的白骨妖精才对。江蓠就没那么多想法了,这种傅粉何郎的类型她不太敢兴趣,不过她倒是姐妹几个之中最早去跟陵川搭话的——因为……几年前在玉浮中丘初遇时,杜蘅被陵川的色相所迷,又不敢亲自上前,于是拜托江蓠去问了陵川的名字。

大家就这样相识了,直到后来在仙箓司轮值,成了共事的友人。

不过,所谓色相迷人也只在一时,现在杜蘅面对陵川可是坦坦荡荡的,没有半点江蓠见到陵越时那般小心扭捏的情态。只是陵川如何看待杜蘅,就耐人寻味咯。

重岩很不客气地自斟自饮了一杯,指着陵川说道:“你们怎么又给我请来一个师叔,就不能多叫些跟我平辈的小师妹吗?漂亮的。”

陵川哈哈一笑,道:“重岩师侄,你可错怪她二人了,所谓‘乐与饵,过客止’,我这是不请自来,勿见怪。”

“不请自来可以,没有忘带寿礼就行。”杜蘅面向陵川,摊开手掌索要礼物。

“不敢忘,不敢忘。”陵川伸出他白骨妖精似的长指,在杜蘅腕上一点,顿时出现一个翠□□流的碧玉镯子。

杜蘅还算满意,接着说:“给江蓠的呢?”

陵川于是又恭恭敬敬地呈给杜蘅一支青鸾衔芝钗,杜蘅接过之后便帮江蓠插在鬓间。

陵越不解,问道:“怎么,今天也是江蓠的诞辰吗?”

江蓠推说不是,重岩唏唏冷笑,歪着嘴说:“江蓠不过生日,她怕暴露年纪。……这青鸾衔芝钗倒挺配她,她一天到晚穿绿衣服,像条青虫。”

江蓠用筷子敲敲酒杯,道:“我是不想让你知道,你得管我这个跟你同岁的人叫师叔。”

重岩:“师叔怎么了,女师叔皆妹子也,女掌门也是……”

江蓠指尖运力,挑起一颗肉牙枣飞入重岩口中:“闭嘴吧你。”

杜蘅也边吃边道:“你乱说话没关系,别害我们遭殃。”

明玉叹了口气,说:“唉,臭虫就是这样,跟他聊天啊,总让我觉得我是雷雨来前在池塘上飞啊抖啊飞啊抖啊的蜻蜓。”

重岩吐出枣核,说:“我哪有那么暴烈,明明是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此时香雾里的沅芷插了句话,好像是为了解释给陵越听:“江蓠的生日在九月初,杜蘅看陵川好欺负,年年也会帮她讨一件寿礼。说起来,我和明玉离开玉浮也有两三个年头了,陵川师兄,你可别把我们的那份忘了哟。”

明玉笑说:“我的那份准备起来很容易,九渊阁的古书,陵川师兄随手抄一本给我,我就满足了。沅芷大小姐如今掌管家业,富可敌国,要给她准备礼物?陵川师兄怎么送得起嘛!”

沅芷急了:“明玉!你看书,我也要看书,陵川师兄,这下你有得抄了”

陵川起身,对着香雾里的二人拜了拜,道:“明日就去抄书,陵川领罚了。”

沅芷补充道:“还有还有,我写了几首打油词,还望陵川师兄能帮我润色润色,好让我出个词集。”

江蓠:“什么打油词?该不会是那首《蝶恋花》吧?左拥貂儿右抱狗,你们两个,谁能让我咬一口……这个陵川师兄恐怕润色不来……”

说罢众人大笑。

江蓠身上的香气似乎会随她心绪的起伏而有所变化,比如此刻心中畅快,就显得越发甜腻。樽前月下,果然使人忘忧。

杜蘅一晃神,自言自语道:“此情此景,好像在哪儿见过。”

江蓠:“我也常有这种感觉,许是在梦中吧。”

陵川:“哈哈,传说湖梦双生,在梦境的彼岸,有另一个世界。那里的人与我们形貌相同,生气相连,但除非梦中,永不得见,而梦中又观彼身似此身,两身相合,虚实难辨。”

明玉:“这传说可有依据?陵川师兄可是曾读到过这样的记载吗?”

重岩:“香包就是问题多。”

陵川:“传说女娲抟土造人时,留下一个没有化育成人形的土胎,这土胎吸取万古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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