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知道顾贝贝一直不喜欢年幼的弟弟。他不指望顾贝贝能像其他姐姐一样疼爱弟弟保护弟弟,只要两个人能和平相处就已经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大期盼。

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顾准还记得顾盼出生的那天,十岁的顾贝贝问过他一句话:“爸爸,如果有一天我和他吵架了,你会帮我还是会帮他?”

顾贝贝拒绝喊这个新生命为弟弟。

当时顾准沉浸在再为人父的激动喜悦里,随口应道:“弟弟还小,不会和你吵架的。就算你和弟弟真的吵架了,你是姐姐,也应该让着弟弟。”

顾贝贝这么回答他:“我不是他姐姐,以后我也不想让着他。”

当时的顾准以为小孩子闹闹小脾气没放在心上,后来再想起来的时候才惊觉:原来在那个时候,女儿已经意识到顾盼的出生,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更大的变化。

顾准并不是重男轻女的父亲,他同样疼爱顾贝贝,连李米的女儿李梦君他也视若己出。可是渐渐长大的顾贝贝却越来越疏远他,这让顾准在很多时候都觉得无能为力。

这些年,作为补偿女儿的那份亏欠,顾准尽力满足顾贝贝在金钱上的需求。哪怕顾贝贝不喜欢读书,顾准也没有勉强她半点。

大不了养女儿一辈子,他有这个能力。

“唉!”顾准沉沉地叹气。

李米哄着顾盼睡过去后,红着眼睛对顾准说道:“今天这个事我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我已经对她失望透了。你知道不知道,她今天当着妈的面说,她从来没有把我当成顾家的人!”

顾准见李米情绪激动,连忙劝道:“好,我知道委屈你了,你别激动,气坏自己的身子就不好了。”

李米:“我现在还顾得自己的身子?我儿子都伤成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妈妈的都恨不得替他受过。你就直接告诉我,这事你准备让顾贝贝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吧!如果今天这事你还是任由顾贝贝胡来,以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李米气极了,说的话也强硬了几分。

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平常生活中磕着碰着都心疼得不行,何况还是见血受伤缝了几针。

儿子受伤顾准也心疼,也恨不得这伤代着受了。

女儿一向任性,和弟弟的关系也不好。可是他相信女儿绝对不是有心让弟弟撞伤,这么多年,女儿在今天之前也从来没有对弟弟动过手。

女儿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要女儿低头认错只怕太难。

顾准:“我知道,这事是贝贝过分了,我回家一定会好好教育教育她。”

他安抚的话在李米看来就是一种敷衍。

顾准宠爱顾贝贝她没有意见,可是凡事都有个度。

李米:“你话是那么说,真要你去教育你哪一次不是不了了之?她这破脾气就是被你和妈惯的!”

顾准:“你又不是不了解贝贝的脾气,让她亲口道歉……”

李米:“亲口道歉又怎么了?做错事情就应该道歉,我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顾准:“……”

顾准可以停掉顾贝贝的信用卡,可以让她闭门思过,也可以严厉地进行批评指责。

唯一做不到的就是让顾贝贝亲口低头认错。

李米:“我不管,反正她要向我们道歉!她要是不道歉,我就带着儿子去娘家住,你就是去请我也不回来!你……你看着办吧,我出去透透气。”

李米见不得顾准为难的样子,她害怕自己心软。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这次她不能轻易妥协。

出了病房李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觉得身体十分酸软。揉了揉额头,她想找个地方坐坐。

一转身,她就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女儿李梦君。

“君君?”李米这才想起来女儿一直在病房外等着,她居然忘记了。

李梦君原

本背着李米的身子转了过来,对李米喊了声:“妈。”

李米连忙快步走到李梦君身边坐下,抱歉地说:“对不起君君,妈妈忘记你还在这里。你坐在这里冷不冷?”

医院大厅的冷气很足。

李梦君摇摇头,问:“弟弟怎么样了?”

李米:“弟弟额头缝了三针……现在已经睡过去了,你爸爸在陪着呢。”

李梦君又点点头,问:“妈妈你渴不渴?我给你去买水。”

医院大厅就有自动销售机。

李米听女儿这么一问才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于是点头说道:“好,你去吧。”

李梦君起身走向自动售卖机,从裤袋里拿出几个一元硬币。一瓶水三块钱。她投了一个,又投了一个,第三个硬币脱手掉到了地上。

硬币掉在地上发出特殊的金属声,叮铃铃的声音挤进她的耳膜,又挤进在她的脑海里,刺痛得很。

硬币先是弹跳在她脚下,又顺着一个方向往角落里滚了过去。她怔怔地看着硬币最终停止运动躺在了地上。

它躺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

李梦君就这样看着这枚硬币,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来买水。

一分钟过去了,又一分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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