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言芩轻咳了一声,“夫人何不放手让他试试。”

林宴刚打完就心疼了,她走过去手抚着他的背,上面有红红的凸起,鞭子的痕迹。

“周管家!”

“来了来了!”

周管家早就请了大夫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方才他贴在门外,两只耳朵就差黏门上了。

大夫提着药箱,和他一起进屋。

想不到除了读书外一无是处、好吃懒做、还常常浑水摸鱼的言芩,也有让他看得顺眼的一天。周管家领着大夫进门,经过言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和善的眼神。

李湑跪的有点久了,腿麻麻的。改了个盘腿而坐的姿势。

林宴撩起他的外衫,里面背部皮肤一道骇人的青紫鞭痕。

大夫看了看,打开药箱,“打得重了些,不过大少爷皮肤好养,涂几天膏药淤青应该可以散去。”

大夫拿出药盒,林宴道,“我来吧。”

她手指蘸了点,轻轻抹上去,心疼道:“疼不?”

李湑摇摇头:“娘,我没事。”

李湑说疼还好,说不疼她更心疼了。

淤青都这么明显了,怎么可能不疼呢。她儿子也是奇怪,明明是糖罐子长大的,应该是个爱撒娇的主,偏偏长成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

景琰就是实实在在爱撒娇的。

还好言芩阻止得及时,不然她第二鞭下去,她儿子漂亮的背肯定保不住了。

李荣业在一边帮着撩起衣服,看到那道青紫的伤痕,埋怨道:“我说你怎么下那么狠的手!人在外面还没出事呢,先给你鞭出伤疤来了。”

林宴涂药的手一顿,尖声道:

“李荣业,咱能不事后诸葛亮不,现在知道责怪我了,方才这鞭子落下的时候你怎么不冲过来替你儿子挡下?坏人我放,慈父你当得了呗!”

“好了好了,你别耽误咱儿子涂药了。过了时间药效就没那么好了。”

“是吧?大夫。”李荣业问道。

“是的是的。夫人,你赶紧涂上去吧!”大夫连声道。

林宴冷哼一声,赶紧把药仔仔细细地涂了上去。

周管家和言芩现在一边看着。

“对了,景琰呢?”言芩无意道。

周管家道:“在房间里睡觉呢。”

“那就好。”

林宴涂好药,问了大夫几个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吩咐周管家下去好好答谢他了。

大夫收拾好药箱,正要随着周管家离去。

“且慢。”

李湑套上衣服,眼神示意道:“大夫,也给她看看吧。”

他眼睛看向了言芩。

领着大夫的周管家回过头,视线才落到言芩手上,她右手上绑着一条发带,像是临时救急绑上的。

古人衣袖过长,覆及手背,导致大家都没注意上她手上厚厚的一层。

言芩有点心虚地缩回手。

她有个一受伤就喜欢遮掩的坏习惯。

她从小性子皮,在外面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受伤。不像别的孩子受伤有安慰糖吃,她受伤只会受到她父亲的责骂。

她父亲骂她有心疼的缘故,但另一方面他根深蒂固地认为受伤是懦弱的表现。

言芩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贪凉躺在地板上,一条空的长凳立在她后面。有一个亲戚的孩子玩地正嗨,冲过来,撞到了长凳,长凳倒下刚好压到了她的小拇指,“嘣”的一声,鲜血直流。

血红红的一片,微微发麻,言芩感觉不到一点疼意。

罪魁祸首的小孩知道闯了大祸,立在那里手足无措。

小孩的母亲大声骂他,好像骂得越大声越能表现歉意。她没哭,小孩反而被吓哭了。

她父亲还是黑脸了,不是对那个无意撞倒长凳的小孩,而且对她。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玩都没事,轮到我的孩子就总是受伤?为什么不是你让他受伤?”

她经常性地听到这种话。

大家没看到,也是因为她刻意没抬手。

林宴:“麻烦大夫了。”

大夫放下药箱,“姑娘坐椅子上吧。”

言芩走过去坐下。

周管家道:“先生这是何时受的伤?”

言芩略尴尬道:“早上。”

大夫拆开她的发带,里面的血已经凝结成小块了。

大夫小心翼翼用棉花把血块沾湿,洗掉,再涂上药。

林宴:“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没事,就是没注意,被刀子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