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倚玉定了定心神,眉心却依旧紧锁着。她若不对秦锦华动手,姜袖风苦苦紧逼,势必也会动手。若真到了那一日,只怕结局更糟。

如何在姜袖风面前瞒天过海,便要看她的本事了。

她睨了眼窗外,今日该到的人,都到了。

她这位主人,也该出去招呼了。

今日姜家大摆宴席,但凡是烟阳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场了。

秦锦华与池西宴去到东楼,此刻已聚集了不少人了。

这是秦锦华第二次见到姜倚玉。

明月皓齿,静水明月。

不怪如今烟阳盛传姜家小姐与同昌公主可担“西阙双绝”四字,一个烈焰繁花,一个清冷超然。

远处窗子边立着的男子不着痕迹地睨了眼秦锦华,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有股子说不出的阴柔。

“哎呦,我们秦大小姐来了。”秦锦华一路低着头,可耐不住有人把眼睛放在她身上。谢家的公子原坐在榻上,一见了她便拍手叫好了声。

秦锦华低眉顺眼,很是温顺的模样。她目光虽未及他处,却只觉厅堂内的所有目光都汇集在自己身上。她左手搭住了右手,紧紧一握。

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天赐良机,断不能错过。

池西宴的大掌落在她的发上,一双似含了秋水的眸含情脉脉。这动作看着轻缓温柔,他五指暗自用了力,将秦锦华的头往下按,“锦儿,还不给谢公子请安?”

秦锦华隐在广袖中的手暗自握紧,抓紧了腿侧的衣物,攥了一把。

她低下头,两手相拱,立而不俯,左手手心向内,贴于低于胸口,上身略向前屈。

此乃平辈间行的拱手礼,秦锦华与谢辛乐是同辈不错,却不再是同级了。

在场众人都明白的道理,秦锦华却不明白。

谢辛乐扬袖,右臂打开转了转,噙起一抹笑来。

厅内无声,他嗤地笑出声来,还愈加不羁放肆,肩膀随之上下颤抖,“诸位看看,我们素来不将礼法放在眼中的秦大小姐,今儿,给我行了个礼。当真是难得呐!”

听得此言,偌大的厅堂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旁坐在软塌上的几位小姐捂嘴相视而笑,坐在中间的那位拢了拢斗篷,拿起放置一旁的鸳鸯如意手炉暖手。

炉内点了盘香,霎时间竟连她的斗篷也沾染上了香气。

“快去把窗子关上,别冻着晴妹妹了。”坐在一旁的小姐见了,很是妥帖地吩咐媵侍道。

一切如常,烟阳繁华依旧,人心亦如是。

“秦小姐于礼仪素来不通,今日姜小姐芳诞,姜家可是最为看重‘礼’字的。今日,就让本公子的侍婢,好好教教秦小姐如何三跪九叩。”

谢辛乐低下身子,凑到秦锦华眼前去,瞧着她极力遏制的怒目,他倒是欢喜了不少。

秦锦华的身子止不住颤抖,眼里迸溅愤怒的火光,贝齿死死咬在舌上,却不敢再用力一点。

额角的青筋鼓起,咆哮着、撕扯着,让他们死!

所谓三跪九叩,拜帝王,拜祖先。

她秦锦华可以跪,跪君父,跪太公,何曾轮到他谢辛乐!

颞颥隐隐胀痛,鲜血、杀戮、疯狂,那一日,秦氏满门惨死,九族株连!

她不能忘,亦不敢忘!

今日,便请族人、先祖,饶恕不肖子孙秦锦华大不敬之罪。

叩拜他人,受此大辱,他日,她必十倍奉还!

池西宴仍站在她身后,她不曾也不能忘了今日究竟要做什么。

若一招差错,便满盘皆输。

秦锦华双膝跪地,取跪姿,拱手下至于地,引头至地,只略作停留便立即举起。

她双手置于小腹前,身子微微弯曲,道:“尊卑有别,奴理当向公子行叩拜礼。

但三跪九叩之礼,上跪君父,下跪祖先,今日奴若跪了公子,传到君上耳中,公子恐难以交代。”

人都是有侥幸心的,做第一次时,只需告诉自己是形势所逼,做第二次时,便不会再像第一次时那般难以接受。

长此以往,便会习惯此事。

秦锦华怕,怕她在一次又一次亲手葬送自己的尊严之后,再捡不起了。

已掉在地上的花儿,纵然捡起来擦干净,也无用了。

谢辛乐一贯玩世不恭的笑不着痕迹地消失了,他眸色一黯,但不消片刻,便又调笑道:“秦小姐果然是口齿伶俐依旧啊。”

谢辛乐这话可不是在夸她。

女子,贵在讲求三从四德。四德中,妇言需谨慎,所谓“利口覆家邦”,长舌妇乃亡国祸水,太过能说会道的女子向来落不得一个好下场。

“诸位,姜小姐有请入席。”僵持中,媵侍步入堂内,屈膝行了礼,温温说道。

今日到底是姜家摆的宴席,原也只是拿秦锦华寻个乐子,如今姜家小姐出面了解此事,他又怎会为了一个沦为娼妓的玩物惹姜家小姐不悦。

再者,秦锦华所言不假,她秦氏一族不正是前车之鉴么?君上留秦锦华一命,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做给其他的世族门阀看的罢了。

君上疑心重,这在座的更是虎视眈眈,只盼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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