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

前·龟兹王驻地。

沙如雪,月似钩。

寂夜之中,侍女端着药碗从巡逻的士兵面前走过,路过士兵,前方出现一道人影。

陆小凤仰头望月,掰着手指头数休夜当龟兹王的日子,又去想司空摘星如今去做了什么。

那家伙在龟兹王宫中想必过得相当滋润。陆小凤暗搓搓地想,希望休夜能好好教训那猴精一顿。

远处的帐子后忽然传来碎裂声,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小小的惊呼。

陆小凤走过去一看,一名未见过的侍女跌坐在地,地面药汁洒落,晕开一层深色。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香,是王妃这些天来一直在喝的药。

陆小凤关心地道:“你是为王妃送药的吗?”

那侍女伤心极了,并不言语,只是点点头,伸手去拾碎片,陆小凤忙制止她,道:“我来帮你。”

他俯身凑近,被药香掩盖的另一种香味终于被陆小凤闻见,然而此时已经晚了。

陆小凤手一顿,眼前发黑,天旋地转间,看见侍女唇畔的笑意。

将晕倒的陆小凤塞进无人的帐子,侍女举着托盘,走进王妃歇息的帐中,心中石块微落,却在下一秒看见昏黄烛光下在地面摇曳的影子。

琵琶公主安静地坐在王妃床畔,神情晦涩,见她入内,微微一笑。

侍女端着托盘的手握紧了。

进退两难。

琵琶公主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外面找人想要复国吗?

琵琶公主似是注意到不曾见过她,讶异道:“你是……?”

“我是新来的。”她道,“王妃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是从龟兹国逃出来特意侍奉王妃的。”

“逃?”琵琶公主很感兴趣地笑了笑,她仿佛没有看到空荡荡的托盘,又慨叹一般地道,“不知龟兹国如今是什么状况?我身为一国公主,却连国家的情况都不了解。”

“罗刹剑客狼心狗肺,明面上没有做什么,私底下却让人给他献女人。我、我父母让我逃命出来的……”

既然是私底下的事,自然谁也不知道。

她说的话是不是胡编乱造也没有人知道。

琵琶公主神色奇异,像是愤怒,休夜对她来说是曾经的救命恩人,但现在却是仇人:“是吗?他总能叫我更失望……听说他还把叛臣的情人纳入后宫,夜夜宠幸。”

侍女呆住:“……”

有这回事吗?

如果有的话,师父怎么会那么生气?

“……”陆小凤听不下去了,撑起帐帘往里探头,“公主殿下,不要让休夜听见你方才那番话。”

侍女大吃一惊,扭头瞪着神色清明的陆小凤说不出话来。

琵琶公主一笑,从床畔站起身,叹息般地道:“我倒希望他是那样的人。”

有欲有求的人更好掌控,打起交道来心中有底。

可对休夜,她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

那侍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早已被发现身份,一手将托盘甩向琵琶公主,一手从腰间抽出长鞭,破空声响起,陆小凤使出灵犀一指,长鞭在他指尖一动不动。

侍女用劲一扯,没扯动。陆小凤那两根普通的手指上拥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陆小凤笑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便一下子招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琵琶公主面无表情:“要我说你可怕得很。”

这种忽然出现吓人一跳的戏码陆小凤玩了不止一遍。

琵琶公主当初将陆小凤诓去注意王妃是想着这位大侠心地善良,又在中原江湖上颇有盛名,有他注意假王妃身边的事,必定能看到她注意不到的事情。

譬如前来试探的石观音的手下。

而琵琶公主,则与休夜联络、或是外出,偶尔来看看昏睡不醒的假王妃。

那次是琵琶公主确认假王妃仍在昏睡不醒,便去熬药的地方往药里下药。这些事她向来亲力亲为不敢假以人手,但陆小凤热心肠地窜了出来。

在琵琶公主想着心事忧心忡忡地下药时,陆小凤假装端着葡萄从窗外经过,“不经意”地看到了琵琶公主手里的药。

两人面面相觑。

琵琶公主想假装若无其事也若无其事不了,尴尬地笑着,将手里的药藏了起来。

她没有小看陆小凤,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蛛丝马迹,也做好被发现时坦白一切将他拉拢的准备。

但琵琶公主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境况下被发现。

在知道陆小凤一开始就发现不对劲后,琵琶公主更加感到挫败。

“你们江湖人都这么敏锐的吗?”琵琶公主不甘地发问。

陆小凤不想说违心话,委婉地道:“只是能看出来而已。”

言下之意便是演技不好的意思。

琵琶公主只得将自己和休夜之间的对话和盘托出。

那既不是交易也不是合作,是近似于威胁的通知。

大臣发动叛乱一事琵琶公主并不知情,龟兹王虽溺爱她,但也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权力在向女儿转移,琵琶公主不想父女反目,故而外出远游。

只是再次回宫之后,宫中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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