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绵数里郁郁葱葱的岛屿,像是被愚公一下子搬到了一望无际的海洋中。

百里中天提议,这几天海上风力忽大忽小,不稳定,搞得人心神不宁,不如停下船,休息几日。

利人利己的事,没人会出言反对。

放下船帆,将船停到适当的位置。

两天下来,白净的伤,依旧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南极三怪使出浑身解数,只能维持白净不至于死去,治标不治本,如此长久下去,糟糕的结果还是要发生,这才是让南极三怪心神不宁的主要原因。

南极三怪第一次对平日里引以自豪的《银砂掌》发出厌恶感,他们种下的恶果,自己却收拾不了,这可不是一个好事,弄不好,会直接影响爱徒对《银砂掌》的喜爱,甚至会给爱徒留下阴影。这两天,罗平对小白鬼魅的行为变化,南极三怪不是瞎子,看得明明白白。现在,假如小白鬼魅要是死了,跟白鬼魅结下的杀女之仇,在南极三怪心里已经屈尊第二,对罗平以后的影响才是南极三怪最关心的。

白净要下船走走,沾了地气,或许自己就能彻底从鬼门关走出来。这个要求,不求结果如何,没有人会拒绝。

白净想洒脱点,可走了几步,险些摔倒,罗平眼疾手快,将白净扶住,白净顺势倚在了罗平身上。从船上到陆地二十余米,走得有些费时间,白净却很陶醉这时间。白净心里明白,罗平对自己的改变是建立在自己即将死去的基础上,罗平还没有接受她。

南极三怪本也想下船走走,等看到这情景,失去了兴致,连船舱都没有踏出。南极三怪象三个小丑,眼巴巴地看着这小两口,内心五味翻腾,眼泪险些挤出眼眶。

罗又青准备下船走走,有意当个跟班,等看到两人有些腻歪,白净罗平眼下这种行为在罗又青心眼里就是腻歪,有些讨厌,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罗又青翻着眼皮,看了两眼,撅着嘴巴,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上床,将整个身子完全覆盖在棉被之下,妄想睡上个几天几夜。罗又青睡不着,在她不是很困的情况下,她甭想睡着。这两天,她一直跟哥哥和白净保持距离,仿佛白净罗平两人突然长满了刺,这刺专门扎刺罗又青的小心心,要说白净有刺,还说得过去,毕竟罗又青和白净本就不对付,但自己的亲哥哥也长了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那毕竟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亲哥哥,而自己也视哥哥为一切,反正,罗又青自己也说不明白,反正是对他俩不由得有了排斥,条件反射地保持了距离。

白净的身体现状由不得她走多久,约莫百米,额头上就布满了汗珠,脸色更显苍白。

罗平看在眼里,劝她休息一下。

两人身旁刚好有一个平滑的石岩,罗平将外套脱下,叠了几叠。白净慢悠悠地坐下。

白净翻了一下眼皮,调皮地对着罗平短暂一笑,说:“小子,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还不信,这才几天啊,就这么关心我,喜欢上我了吧!”

一个再冰冷再蛮横的人,也有温柔小鸟依人的一面。人其实都是多面的,社会用肤浅的一面将其定格为某种性格的人,也只是取舍了人性格上的某一种罢了,而显露不多的那些个性也很重要,甚至比社会给定格的性格还要珍贵。比如小白鬼魅对爱执着,死了都要爱。

罗平回道:“等你伤好了再说。”

罗平也开始了他的另一面,此时他不再年少,不在耍些小聪明,比欧阳晴和父母死后变得更加成熟。这种成熟,或许是短暂的,但至少有了成熟,他的性格,就是要经受磨炼,日后才能堪上大任。

白净道:“我伤好了,你再反悔,我也不怕,我喜欢你,就不怕你不喜欢我。”

罗平一屁股坐在石头旁边,看着远处海面,道:“你过去这个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净道:“我要是过不去这个坎,你就将我烧成灰,记住,一定要亲自动手,然后带着我的灰,把那把灰葬在你死后要埋的地儿。”

白净的语调很平和,像极了一个百岁老人即将魂飞得安详。

罗平心里咯噔一下,险些呼吸不来,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了白净的伟大,反而自己变得渺小丑陋。罗平没有答复,也没有看向白净,只在脑海里浮现着白净的身影,几个人影转换后,欧阳晴的身影也闪进了他的脑子里,跟白净两人面容相互变换着,速度很快,但很有节奏。罗平叹息,自己这是怎么了,先是欧阳晴,舍命为他阻击白鬼魅,再是白净为自己挡下本多玄胜致命一击,这才多长点光景,就出了这两件事,出现了这两个人。

白净道:“你不言语,我就当你答应了。”

这句听似漫不经心的话,打断了罗平的思考。

罗平站起身,俯瞰着白净,道:“你不会死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死了。”

白净被看得有些羞涩,要不是脸色过于惨白,极少在白净脸上出现的红晕一定会悄悄爬上她的脸颊。

罗平弯下腰,将白净抱起,准备回到船上,他不想浪费时间,虽然他不知道怎样能让白净活下来。

白净没想到心爱的人会突然抱住自己,惊得不知所措,瞬间做出回应,将尚能活动的左手,拦住了罗平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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