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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始见天光,凛风里掺着烧焦的味道,吹向绿杨芳草。南京城醒来,依旧烟波拍岸,玉楼林立。

兵马司的人踏碎了清晨的宁静,是何齐与带兵围了仇府与云家。仇通判的希望一夕落空,把罪名推在个烧得辨不出人形的儿子身上,谁肯信?

对林戴文来说,倒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关口是,这样大的事,就算银粮追回来,也得有人来担。何齐便下令拿了仇通判云侍郎,雷厉风行地封两家的府宅,一干人口暂且收押问审。

席泠早起到衙门,没见着仇九晋,只当他是被拿去了兵马司。正过问郑班头火耗银子送交应天府户科的事情。忽见白丰年吁吁跑进内堂,横肉乱颤,满心惊惶,“二老爷,县尊没了。”

郑班头与席泠相递一眼。这话说得玄妙,郑班头拉着他问:“什么叫没了?”

“死了!”

恰逢差役端茶进来,白丰年火急火燎的呷一口,烫得嘶了一会气,适才落到椅上,镇静许多,“方才应天府来人传话,我在衙前撞见,就告诉了我。说是县尊昨夜于家中自焚身亡,衙门里的事情,暂且要二老爷顶着。”

席泠刹那失神,短暂地窒息后,岑寂地朝白丰年望下来,“仇家的人呢?”

“仇通判被何推官带去了兵马司,说是涉嫌贪墨,连带云家也被封了条,云侍郎也被带了去。南京今日乱了天,只怕应天府有不少人这会正心慌呢。”

席泠把眼挪向内堂的大门,晴光由屋檐上满泄下来,照得空旷的场院金灿灿一片,春复归,人却如飞絮。他缄默了一会,又问:“仇家的人都被收押,谁替县尊收殓?”

“噢、”白丰年把肥肥的身子歪正,搁下茶盅,“听说下晌要叫仵作去验明,倘或确是自焚,林大人吩咐把他的尸首交给他家一房亲戚,请他们代为收葬。”

兵马司审讯的事情与席泠不相干,他不再多问,只管忙起来。午晌出衙,走回家去,箫娘正在灶台后头烧午饭,满院的饭食香味,暖融融的,席泠却仍觉心冷。

关于仇九晋的死,他说不上任何哀或悲。他们该是敌对,但从未恶语相向,两个都把读书人的体面维护得很好。但席泠很清楚,他嫉妒过仇九晋,仇九晋也嫉妒过他,为着眼前这个人。因此他心里百转千回,是为对同类的怜悯。

箫娘见他坐在石案后头有些意沉,在灶后欢欢喜喜喊他:“你今日回来得倒早,鱼再蒸一会咱们就吃饭了,你没在外头吃过吧?”

“没有。”席泠摇摇头,还穿着补服。他把乌纱帽摘下来搁在案上,用手闲拨弄两个帽翅,左右摆一摆,有些吊诡的活泼。

未几箫娘把码好的料的鱼放进锅,洗了手过来。还没行到跟前,席泠就似有些迫不及待,拉过她的手,拽到膝上,“我出门时你还没醒,又是几时起来的?”

杏花次第开,箫娘将枝头上一点一点的白笑望着,甩甩手上的水,恶劣地扭过头来用淋淋的手蹭在他的胸膛上,“你走没一会,我听见外头有人喊卖鱼,就起来了。说是天不亮钓的,还活着,我卖了两尾,一尾现杀的,一尾养在缸里,过几日再吃。”

语气有些卖乖讨巧的痕迹。席泠就从袖里掏出个封纸,箫娘盯着瞧,他拆开,拈着一对宫灯形金丝嵌红宝石珥珰在她眼前晃一晃。

箫娘一把夺下来,摊在手上细瞧,不住咂舌,“打得真精细,什么日子去打的?”

席泠握着她的腰,稍稍仰着眼瞧她,“年前十一月里就去打的,只是这时候才打好,细致活,费功夫。”趁她好不高兴地笑着,他把声音沉了沉,倏地道:“仇九晋死了。”

“什么?”箫娘只顾着拨弄手心里的耳坠子,随口一问。隔了须臾,她抬起眼来,似受了惊,“什么?谁死了?”

“仇九晋。”席泠悄然把她搂紧了些,“衙门请了仵作去瞧过,通报了,他是昨夜在家中放火自焚而亡。他住在府里头有些偏的一间屋子里,昨晚元宵,下人们操劳,睡得有些死,谁也没察觉。等乱起来时,火势太大,浇不灭了。仇家现下已经贴了封,一干人人都已收监等着发落。他的尸首,林大人吩咐装裹了,交给他家一户亲戚收葬。”

一席话毫无波澜地讲完,箫娘已有些呆怔怔的。她一会觉得他的声音在耳边,一会又觉似在遥远天际,捉摸不定。

但话她是听了个完,一个字没落。总结起来,仇九晋死了,死在昨夜,与她别后。

她有些窒息,深深吸了口气,昨夜便如风,带着初春寒意朝她扑面吹来。黑漆漆的天,冷灰的月上覆盖着几点的云翳的斑点,显得处处零落,处处缺口。天上偶然绽放的焰火,红的、蓝的、黄的、五颜六色的光坠落得太快,没能照明仇九晋的脸。

他们靠在院墙底下说没紧要的话,她的声音有些拘谨。而他的气息,像走在荆棘满布的山路上一般坎坷,嗓子里卷着沙尘。简洁问候的话好似暗藏着不能说的千言万语,静悄悄地伴着潺潺的溪流,爱的怨的,遗憾的,一切都流走了……

她从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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