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李搬运和捆绑好后,渊之上佳生又从木屋的柜子中摸出了一只有着系带的头冠,这个头冠较为纤巧,竖起来时直指天空,上面还用彩线彩绳点缀着冠身,这并非人类所使用的头冠,而是由动物戴着的。

渊之上佳生将这顶头冠戴在了为首的烨太柴犬头上,它相当习惯,在渊之上佳生为它系绳子时,还会把头往前伸,保持一个动作方便他打紧绳结。

“好了,马上就可以出发了,等会就交给你了,阿鹿。”

渊之上佳生抚摸了一把烨太柴犬毛茸茸的头颅,他将电灯挂在一旁立起的支架上,为三条雪橇犬照亮前路。

雪橇并不大,这毕竟是以前老人一个人用的,不过以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渊之上佳生体型挤一挤还是能够坐得下的,只是他们不得不肩膀挨着肩膀、大腿挨着大腿。

陀思妥耶夫斯基穿着白色的棉袄,头上戴着白色的雪帽,垂下来的护耳也是白色的,这使得夹在白色之中的黑发格外明显,让他有点像一只海苔饭团,而紫色的眼睛便是放进饭团里的酸梅。

渊之上佳生为自己的联想而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不过他没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同样穿着厚实臃肿的葡萄色棉衣,把眼睛和头发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让他有点像是熟透的草莓,又或者是快要将枝头压弯的葡萄。

渊之上佳生握住缰绳,轻轻一甩,嘴里发出驱使的声音,烨太柴犬接收到信号,清脆地叫了一声,然后迈开腿往前跑,后面两只雪橇犬也听从指令跟着跑,雪橇很快便在冰原上滑动起来,周围的景色在不断地往后退,那栋在山脚下的小木屋也很快地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呼呼的冷风刮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脸,只可惜从老人木屋中找出来的护目眼罩要么已经老旧得没法用了,要么便是尺寸不合适,但这种条件下也只能勉强使用了。

他们往前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三条雪橇犬跑动的步伐便慢了下来,好在他们已经看到了村落的痕迹,便打算在这里修整一下再走。

“这里应该是阿依努人的村落。”渊之上佳生看了看土墙上已经褪色的图腾,为陀思妥耶夫斯基解说道。

“据说他们才是日本的原住民,部落中没有文字,都是靠着图腾和口口相传把文化流传,不过现在知晓阿依努文化的本地居民已经越来越少了。”

毕竟现代社会所持有的文明代差,足以让这个农耕猎渔的民族迅速地消逝,没有谁会不喜欢便利的生活,比起要费劲千辛万苦打井挑水,还是一拧开水龙头就能流出水的设备更加方便,比起让屋子都被熏黑、呛人的烟雾缭绕,还是只要一扭就能冒火的煤气灶更加干净。

阿依努又没有自己的文字,年轻人下山入城打工,去学习他人的文字和语言,而老人在不断地死去,民族文化的传承便慢慢地消失了。

雪橇犬原本的主人也是阿依努族的,他曾经向往城市的繁华而离开族人,又因为怀念家乡而回来,这些雪橇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是老人常去的地方,在他年轻的时候,便是驾驶着雪橇犬为附近的阿伊努族运送物资。

不同阿依努建造的房屋形状也不一样,他们所来到的这个村落是类似于树屋一样的造式,想要上去休息的话,还得爬上梯子,渊之上佳生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两个人接力,把三条雪橇犬给送了上去,弄完后都出了一身汗。

树屋内有专门生火的地方,别看似乎很古旧,生起火堆后很快便暖和了起来,三条雪橇犬趴在他们的身边,看着火焰把锅里的肉罐头和蔬菜罐头煮熟。

因为是旅行的第一天,他们都很累了,所以渊之上佳生多放了几个罐头,肉和蔬菜干堆满了锅底,随着煮开的水在汤中滚动着。

陀思妥耶夫斯基捧着自己的碗,不知道是不是渊之上佳生故意的,他给陀思妥耶夫斯基挑选的碗上印着一只白猫和饭团,而他自己的则是一串葡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饭饱之后,人和犬都不想动弹,他们躺在树屋中,听着火焰噼啪的声响,旁边便是雪橇犬毛茸茸的身子,如果觉得冷了还可以把手放进雪橇犬的肚皮里取暖。

“我们今天应该走了不到十公里,主要是雪橇犬的体力不够,接下来如果到了城镇附近,可以去罐头厂和食品厂看看有没有库存。”

渊之上佳生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讲述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煤炭,这样就不必担心之后的取暖问题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应了一声,他当然发现了渊之上佳生恐怕也是非凡者,若是换做末日前,他大概会不动声色地套取对方的信任,弄清楚对方的能力,然后判断渊之上佳生的利用价值,根据自己的计划和布局安排这枚棋子的位置。

但是末日来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失去了自己的理想,在大地上游荡着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倘若没有遇到渊之上佳生的话,他大概会漫无目的地流浪,然后随便自己倒在什么地方静静地死去吧。

不过渊之上佳生说得对,既然都是死亡,那么记下世界最后的模样,比麻木地死去要有意义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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