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婶被穆存利这么一逗乐,脸上的愁容飞走了一半,笑着说:“五十不当四十,清明不当惊蛰,你也不照照镜子,都胡子一大把快见土地爷的人了还想找新娘子啊!”

“你忘了人家说的啦?五十五下山虎,老当益壮嘛。”

“得了吧,前几年给你介绍了个寡妇,你嫌人家带着个孩子不愿意,如今哪,哼,挑水的回头过景(井)啦!你就打一辈子光棍一个人睡一辈子凉被窝吧!”

穆存利嘿嘿一笑说:“不过打光棍也有打光棍的好处,一人吃了家不饿。不像你有外孙子外孙女,好东西省给他们吃,到时候你一入土,肚子里连点油水都没有。”

王二婶把嘴一努说:“别打岔了,你家有麦子没有借给我点儿,有了马上还你。”

穆存利刚从地里回来,对村里借麦子的事儿还不清楚,便哈哈一笑说:“给你那外孙子烙饼没面了是不是?我可不往外借,还留着娶媳妇哩。”

王二婶着急地说:“别拿我开心了,说真格的,你家到底有没有哇?”

穆存利见王二婶说话认真起来,拍了拍肚子说:“你看我这肚子,跟猪八戒似的还能有存货?”

王二婶一听这话心里又凉了。这时她明白过来,借东西也不看看对象,这“火药枪”单身过日子哪能还会有麦子哩,真是急糊涂了。

穆存利知道王二婶是不可能为自个的外孙子着急借麦子的,便问:“你借麦子干啥?”

王二婶不高兴地说:“咳,不是村里要嘛!”

“村里要麦子?”

“啊。”

“要麦子干啥?”

王二婶见对方还蒙在鼓里就说:“哎呀,哭了半天你还不知道谁死了哩,是村委会要,每户都得交麦子往水库工地上送。”

穆存利一愣:“没有还交啥?”

王二婶不耐烦地说:“我这不是东跑西颠地求爷爷告奶奶地借嘛!谁不交也不行,人家说这是对水利建设的态度问题。真愁死我了。”

穆存利的脑门上蹦起了青筋,麦季闹灾才收了那么一点麦子,又没有粗粮掺着吃,这时候哪还有麦子。他眨巴了眨巴眼睛不满意地说:“谁有谁交去!我没有,他们爱咋的就咋的。村里没有老百姓家里就有啦!”

王二婶搭上了茬儿,说:“说的是啊,真是愁死我啦。”

说来也巧,两个老人正在议论着,穆永昌掂着秤从家里出来了,心直的穆永昌也不看看两个人的气色开口就说:“存利叔、王二婶,赶紧交麦子呀,还急着往工地送哩。”

穆存利把眼一瞪板着脸说:“别放你娘的狗臭屁!”

穆永昌急了:“你咋骂人哩?”

“骂你啦咋的?你把警察叫来我也没有!”

穆永昌一听这黑地里摸黄瓜,没头没脑的话有点儿懵了:“你这话是啥意思?好像我逼债来了。”

“你在这儿少废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把麦子喂了猪也不交!”

“你为啥不交?”

“这你管不着,我就是不交!”

“你不交就不行!”

“咋不行?你小子有能耐告我去吧,老子在家等着!你算个啥玩意儿?你把自己当棵葱了,我还真没工夫拿你蘸酱吃哩!”

“你‘火药枪’有本事到水库工地上放去,朝我耍啥威风!”

“谁来也是这么着,老子不怕!”

两个人你一言他一语地越吵越厉害。

穆永昌委屈的要哭,穆存利气得喘着粗气,王二婶吓得脸变了色,声音变了调。说说这个劝劝那个,恐怕两人动起手来,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不知所措。

吵闹声惊动了正在热炕头上喝茶抽烟的王文思,他走到院子里,蹬着梯子爬上墙头,瞪大眼睛一瞅,围着许多人,竖起耳朵一细听,明白了外面吵架的内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从墙头上下来,嘴里哼着京剧腔:“我趴在墙头观风景,耳听得街上乱纷纷……”

“你唱错啦,那是诸葛亮唱的,是站在城楼观风景……”妻子张桂兰摆手摇头笑着纠正说。

“我这是有感而发,呵呵。”

张桂兰高兴地说:“外面闹起来了,你不出去看看?”

“庄稼熟了才能收,水果熟了才能摘,我得看看火候再说。”王文思说着又回到屋里坐下,又端起了茶杯。

吵声慢慢小了下来,王文思赶忙下炕穿鞋走到院子里,又蹬着梯子趴在墙头儿上往外一瞅,又有几个人正从胡同口朝这边走来,他赶忙走出了大门。

王二婶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把拉住王文思说:“文思呀,都把我吓死了,你快劝劝他俩吧。”

王文思故作不解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说:“这是咋回事儿?”

穆存利和穆永昌用仇视的目光互相对视了一下谁也不吱声。穆永昌靠着西墙根低头抹着泪,穆存利蹲在东墙根下歪着脑袋低头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王文思凑到穆永昌跟前说:“有话慢慢说,跟老人发哪门子脾气。”

穆永昌把手里的秤往地上一丢说:“我发脾气?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我不干了!”

穆永昌这一动作又激起了穆存利,他“噌”地从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