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道,渝州城。

一个月的休养生息,这座富庶天下的鱼米之乡也终于恢复了她往日的生机,百姓依旧忙碌着,为了一个个小家而努力。

江湖客栈内,各路江湖人士你来我往,因为这次事件中,退出江湖的大掌柜魏献悍然出手,让这个江湖逐渐记起了他,客栈内的生意反而水涨船高,更甚从前。

后院的书房内,魏献,陈琣玉与周方儒坐在书桌前,他们两人都憔悴了很多,尤其是周方儒,此时的他已是鬓角霜白,失去爱女让他一直沉浸中痛苦之中,却不曾与旁人道。外人看不出,可作为多年的老友,魏献看得出他心底的悲痛。

陈琣玉看着两人,满脸忧愁。周莹那个丫头是她看着长大,在心底她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明日我便去一趟卫道山,周丫头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你不方便去讨说法,那便由我去!”

魏献一盏茶下肚,周方儒在一旁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自己也错杀了卫道山的一名杰出女弟子。

“子庚他怎么样了?”陈琣玉面带愁容的说道。

魏献无奈的摇了摇头:“城外那苏乞儿以及周丫头的死对于他打击实在太大,每日天不亮出门,傍晚喝的烂醉才踉跄回来。”

陈琣玉眼神柔和说道:“哎,多好的一对璧人儿啊。”

三人沉默无言。

城外,送君湖畔。

魏子庚在两人的墓前,胡子拉碴,头发蓬乱,就这么躺在地上,一口接着一口的灌着酒。魏子青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泪流满面,却不知该如何上前安慰。

这时,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少年魏子庚鲤鱼打挺般起身,双脚跺地,那柄长剑“噌”的一声猛然出鞘,随即他一手持酒壶,一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在两人墓前耍起剑舞来,脚步踉跄,在即将要跌倒的时候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重新稳住身形,口念叨着即兴而作的打油诗:

“君只见,谁家小娘对镜帖花黄。独不见,战场将军马革裹尸还。君只见,江湖浪涛拍岸风吹起。独不见,恩怨情仇少侠空悲切。一身转战八万里,持剑傲立雄城头。江湖夜雨点孤灯,无人知是吾自愁。渝州雪夜佳人伴,来年却只身,空有踌躇抱负广,却与谁人说……谁人说。”

剑舞在一阵悲痛的笑声中结束,魏子庚随手一抛,长剑稳稳入鞘,随后纵身跃入柳树枝丫中,伸手朝破旧长剑一抓,那柄长剑飞入他的手中,随即翻了个身,闭上眼缓缓睡去,最终依旧呢喃道:

“吾且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酒来。”

这句话是说给不远处,他的妹妹魏子青听的,如今这副模样,他把一切责任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他如今认定自己便是那谶语中的天煞孤星,曾经自己妹妹如此,如今苏乞儿如此,周莹也是如此,都是因为他才会受到伤害。

魏子青见他这副模样,她咬了咬嘴唇,鲜血渗出却不自知。过了好一会,她来到老柳树下,抬起脚踹向树干,硬是将魏子庚震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这样都没能醒来。

“要喝酒去别的地方喝,别在苏乞儿和阿莹的墓前碍手碍眼,你现在这副模样只会让他们两个失望。”

死一般的寂静,摔在地上的魏子庚也不见他起来,只是拢了拢身上的外衫,紧接着便传来了似有似无的鼾声,魏子青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去。

待到妹妹走远,衣衫下传来了少年的呜咽声。

朦朦胧胧间,少年依稀听见一声龙吟,紧接着他睁开眼睛,站起身朝身后的送君湖走去,湖边站着两人,一人青衫儒士装,笑颜如花,顾盼间自带一股书卷气。一人衣衫褴褛,蓬乱的头发用一根柳条束起,嘴角微挑,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那里找来的狗尾巴草,怀里抱着一柄破旧长剑,剑鞘边系着一个小巧的酒葫芦。

少年瞪大了眼睛,亦步亦趋的来到两人面前,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他。而那个年轻乞丐也是伸手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这次他没有躲,任由巴掌打下。

打到后脑勺,乞丐稍微一愣,随即表情缓和,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取下嘴角的狗尾巴草,讪讪笑道:

“臭小子,怎么了?这就气馁了?就你这性子怎么行走江湖?怎么做大侠?你的江湖梦呢?”

少年听闻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笑着也拍了拍苏乞儿。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哥就不说二弟了,我打不过至少会跑,你呢,你为什么不跑呢?”

“跑?我可是灵州净灵台剑仙,我这一跑让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呐?有损我净灵台威名!哼!”

苏乞儿冷哼一声,随即靠近魏子庚耳畔,轻轻对他说:

“主要是我已经自报家门了,再跑有些不合规矩,早知道我就报你的名字,我跑起来心安理得,以后江湖被人笑话的就不是我了。”

说完苏乞儿用肩膀碰了他一下,随即对他一挑眉,重新叼起狗尾草,对他做了个眼神,撇了撇一旁的周莹。

少年转头看向周莹,他想上前抓住她的手,却僵在了半空,周莹笑着主动拉过他的手,温柔说道:

“子庚,将那天煞孤星之类无聊的话语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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