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来。

朱塬看向四周:“还有人有问题吗?”

本以为没人开口,忽听常断旁边那个方脸男子拱手道:“下官盐运同知邢迹,此次运粮,若有需要盐运司协助,在下定力配合。”

朱塬看过去,笑着点头。

明白。

这是表态度。

倒是不知昨日码头之事,也没有多想。

还觉得吧。

邢迹……这名字挺‘可疑’的。

刚要略过,忽又想起。

盐运……

嗯,如果记得没错,明朝好像也有让盐商帮忙运粮换取盐引的做法,记得还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开中法’。

不过,再想想,这其实还是一种雇佣制度。

于是又回到了刚刚的思路。

暂时不可行,只能先记下。

又对邢迹点了下头,朱塬道:“如果没有其他,我们讨论第二个话题,船只。”

说完转向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华高:“南边来消息了吗?”

华高本来任由身边的小少年发挥,没想到他转向自己,连忙放下捂在手里的茶杯,凑过来一些,说道:“吴祯已经启程,要看风向,少则一旬,多则……不好说,三月定是能到的。章存道部……金陵来的消息,章溢那老儿在和主公打擂台,恐要更晚些。”

朱塬疑惑。

华高又凑近些,压低声音解释道:“章存道所部乡兵,章溢提前与主公约好,答应了他们克福建后就能归乡。”

朱塬明白过来。

和人家约好了,但老朱想要毁约。这……朱塬看向不远处方桌后的刘琏:“这段掐了,别记。”

刘琏:“……”

众人:“……”

朱塬又转向华高:“能带来多少船?”

华高一咧嘴:“这俺那里知晓,南边一群都不是省油灯,那怕有主公诏令……还要看老吴抢东西能耐了。”

朱塬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华高又浇了一碗冷水过来:“章存道部,一个小指挥,就算能来,你也更莫有太大指望。”

朱塬顿时预感更不好了。

本以为不会缺少船只的。

确实也不缺。

来之前就从老朱那里了解过,不说大明水师本身的船只,只是东南一路从张士诚到陈友定打过去,缴获大小海船就有一两千艘。

问题是,这些船大部分都在南征军的一群骄兵悍将手中。

设身处地,朱塬如果在他们的位置上,也不会轻易把到手的船只交出来,甚至怎么推脱都能很快想起一堆的借口。

谁不希望自己的部队更加兵强马壮一些呢?

重新坐好,朱塬想了下,看向明州卫指挥同知常断:“常指挥,明州卫有多少船只?”

提前已经知道,因为南征北伐缘故,大部队都在前线,明州卫之前只有不满员的2731人。

倒是忘记了问船的事情。

常断抱拳道:“明州卫下属船只共一十九艘,其中两艘五百料海船,其他都为内河平底船。”

朱塬:“……”

不奇怪了。

同时也不对其他沿海卫所再报什么期待。

肯定都被前线各军搜刮了。

而且,不同于后来,就像明州卫,目前主要还是镇守明州下属各个州县,至于海上,虽然元朝时期就已经开始闹倭寇,但当下还不成大患,威胁性甚至不如逃散海上的张士诚残兵。

轻轻敲着太师椅扶手,朱塬快速斟酌。

就算吴祯和章存道两部带来船只不多,算上自己那些,还有沿海卫所,乃至那些海商……各方凑一下,满足第一批20万石粮食运输的船只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其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片刻后,朱塬抬头看向交代过事情早已重新返回的另一位营海司郎中姚封:“五百料海船,造800艘,要多久?”

姚封起身拱手道:“大人,此事最大阻碍乃是木料。总计需要40万料各类木材,从何而来?”

对于造船而言,料,是一个量词。

朱塬之前特地问过姚封,一料木材,大概是一尺直径,两丈长。

姚封还给出了另外一个形象举例,民间木匠打一张床,当然不是豪门里的那种雕花大床,而是普通双人床榻,恰好需要一料木头。

朱塬稍稍考虑,问道:“当下开始采伐,多久能用?”

姚封道:“根据木料的品类和用途不同,阴干时间,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

朱塬追问:“有加快阴干的方法吗?”

姚封点头,又摇头:“大人,得不偿失。”

“嗯?”

姚封详细解释道:“加速之法,或水煮,或烘烤。水煮只可用于小块木料。烘烤需建造烘窑,以小火缓慢烤焙,诸如龙骨用料,烘烤也需一两月,且稍有不慎就会因火候控制不当导致木材开裂,沦为废料。”

朱塬手撑在旁边桌上,支着脸颊皱眉:“不阴干,凑活一下,不行吗?”

姚封立刻摇头,拨浪鼓一样,想了想,说道:“大人,若木材不阴干……它是活的,造了船,下官不敢坐。”

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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