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登时粉面羞红,脸皮紧绷,心里涌起愤懑和惊疑,不明白这个初次见面的表哥为何要当众羞辱自己?

但贾琛的目光温煦和善,澄澈如水,不含半分杂质,又不像是故意使坏。

略一思忖,“心较比干多一窍”的林黛玉便想通了其中关窍,悟出贾琛是想帮自己保住名节,登时面色稍霁,心里的愤慨和委屈消散无踪。

林黛玉故意露出为难的愁容,苦笑道:

“我确实跟宝兄弟同居一室,虽然中间隔着一扇碧纱橱屏风,却依然多有不便,心绪难安。”

贾琛双眸微眯,心中暗忖:贾母作出如此逾越礼法的安排,只怕是其心叵测,暗藏玄机。

贾母出身侯门望族史家,不可能不知道男女大防之理,然而,她却罔顾礼法,安排林黛玉跟贾宝玉同处一室,她到底是何居心,真是细思极恐。

一旦林黛玉的名节受损,想嫁人就难了,只能困死在贾家,等到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驾鹤归西,林家的财产自然就会落入贾家手中。

在荣府之中,王熙凤是个手段狠辣的阴阳人,但她那点道行在贾母面前还真不够看。

贾母是个老阴阳人,城府极深,很难说她是不是在算计林家的财产。

人心隔肚皮,只有贾母自己心里清楚,她对林黛玉这个素未谋面的天涯孤女有几分真感情,但毋庸置疑的是,贾母最在意的永远是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为了挽救颓势已现,入不敷出的贾家,贾母处心积虑地使出绝户计,算计林家财产,是有充足动机的。

贾琛向来不喜欢以恶意揣测他人,但在这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世间,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和推敲的,能左右人心的只有利益。

察觉到林黛玉表情的变化和话锋的偏转,贾琛看出她已然领悟了自己的意图,于是朝贾政施礼道:

“二伯父,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林妹妹和宝兄弟虽然尚且年幼,两小无猜,但毕竟男女有别。府里人多口杂,若是有人把他俩同住一屋之事传扬出去,只怕会损毁贾家的清誉,以及林妹妹和宝兄弟的名节。”

在封建社会,名节被士大夫们视为立身之本,历代清廉有为的官吏无不重名节胜于身家性命。

就算是贪官赃官也往往很注重官声,贪赃枉法之时,也不忘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人耳目,沽名钓誉。

贾政自诩清流之臣,他不屑于阿谀谄媚上官,为人正气,虽然是假正经,但他还是很爱惜羽毛,珍惜名节。

贾琛的一席话仿佛当头棒喝,惊出了贾政一身冷汗。

贾政面色一凛,涩声道:

“幸亏琛儿出言提醒,否则险些铸成大错。若是宝玉和玉儿共处一室,非但会损毁玉儿的闺阁名声,也不利于宝玉日后科举入仕。

我这就将利害关系禀明老太太,请老太太另择一处厢房给玉儿安寝。”

此话一出,林黛玉深深地望了贾琛一眼,目光中闪烁着感激之情。

贾琛笑着朝她微微颔首,两个人四目相对,眸光中荡漾着会心的笑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阵春风摇响风铃,穿过门厅,撩动林黛玉额前的齐眉穗刘海,也撩动了贾琛鬓边的碎发。

此时此刻,两个人的眸光中只倒映着彼此的身影,一眼万年。

这时,贾雨村很识趣地站起身,朝贾政拱手施礼道:

“二伯父,今日小侄叨扰多时,还望海涵,就不耽误二伯父的正事了,就此告辞。”

贾政笑道:

“既如此,咱们改日再叙,妹婿所托之事,我已知晓,请贤侄先回去休息几日,静候佳音即可。”

他所说的妹婿,便是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而林如海所托之事,是请贾政帮贾雨村启复旧员,谋个一官半职。

贾雨村闻言大喜,鞠躬行了个大礼:

“二伯父的提携之恩,小侄没齿难忘,他日必涌泉相报。”

看到这个伪君子惺惺作态,贾琛心中冷笑,在原著中,贾雨村后来确实回报了贾府,只不过不是报答,而是恩将仇报。

贾雨村又跟贾代儒、贾琛以及林黛玉假意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贾琛朝贾政施礼道:“二伯父,小侄也告辞了。”

贾政依依不舍地拍了拍贾琛的肩膀,劝勉道:

“你是咱们贾家重振荣光的希望,科举之路道阻且长,但你要知难而上,行而不辍;备考的书籍卷轶浩繁,但你要夙兴夜寐,焚膏继晷。只要你刻苦读书,总有一日,定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贾琛自信满满地昂然道:“小侄谨记在心,绝不会辜负二伯父的殷切期望。”

贾政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贾代儒,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琛儿乃是咱们贾家最好的读书种子,还请太爷多费心,莫要让这孩子明珠蒙尘。”

贾代儒郑重其事地拱手道:

“政老爷请放心,老朽一定竭尽所能,倾囊相授,督导琛哥儿早日科甲及第,光耀门楣。”

贾琛心中暗叹,这贾代儒只是个老童生,连秀才都没考上,若是依靠他的指点,恐怕是很难金榜题名的。

好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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