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了声谢谢,便从医生办公室里退了出来。他转回病房,岳母仍旧缩在没有打开的陪护床上打盹儿。

陪护床平时锁着就是一张凳子,如果打开来则变成一张简易软塌,供陪床家属休息。当凳子用,不收钱;打开来,每晚收五十。

李峰赶紧去找了护士,两个人轻声轻脚的走过来。

“妈?”李峰轻轻的唤了一声,冯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道:“我把这张床给你开了。你也能休息得舒服一些。”

“不用!”冯母清醒过来,和过来的护士直摆手,道:“我不睡觉的,开了浪费钱。”

护士看了看李峰,李峰还是很坚决的做了个开锁的手势。

那姑娘便弯下腰很快的开了锁,轻巧一拉,陪护床就给翻了出来。

冯母看了直叹气,她干脆坐到了李满的床头,别过头嘟囔道:“开了就给你睡吧。我不睡的。讲得什么话……我又不是到这里来休息的。”

李峰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只得道:“我出去给冯楠回个电话。”

“楠楠要上班的话,你不要喊她回来……”冯母在他身后补上这一句,她本来还想“又没什么大事儿”,到底还是忍住了。她忍不住揣度起来:女儿跟女婿两个人怕是都要在背后责怪她连个孩子也带不好了。

李峰走到门口,心里还是很牵挂着李满。他半合上门,透过镂空的玻璃向内看着那有些虚晃的影子。

他掏出手机给冯楠挂了一个电话。李峰心里空落落的,既没有心情安慰,也不能埋怨,起话来简单又利落。

“烦死了,我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出来。明等海蒂过来救场,她一到我就走。”冯楠在电话那头急切的。

李峰则回道:“嗯,能请假就赶紧回来。孩子住院了,让爸妈在这里陪着不合适。”

挂羚话,他想着:等岳母放下抵触,休息下了,他再回去。

如此,便在医院里走动起来。

他对医院的印象向来寡淡。李峰的父母都是农民,常年劳作,身体素质尚可,年纪也不算很大,一辈子没去过医院。李峰自己唯一一次在医院长待的经历就是冯楠生孩子。

这一次他的体会是:产科病房与儿科病房,不过一层之隔,但氛围却是上地下。

他依稀还记得当年在产科陪床,到处都是忙碌但充满期待而且喜悦的脸。而在儿科,则是太多的疲惫和担忧。

李峰走到了一处锁闭的门前,那门口却坐满了人——他们身上浸润的悲哀被薄薄的一丝期待拉扯着,让人看得无比的揪心。

他知道那是重症病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退了出去。

李峰不抽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片绿箭嚼着解压。

两个护士从他身边走过,散碎的对话传了过来:

“两岁三个月……上呼吸机了?”

“嗯,重症肺炎混合感染,心率飚了。”

“好哦……”

“可怜。”

李峰皱着眉,他第一次意识到为人父母的如履薄冰,而这份责任,他至今也没有担起来。

愁思间,他的电话又突然响了。李峰以为是冯楠,抓起来一看竟然是刘雯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嗨,峰哥……”刘雯嗲声嗲气的打着招呼,道:“在杭州么?我请你吃饭呀?”

“我不在,家里有事。找我做什么?”

电话那头刘雯拉长了声音回了个“哦”,等了一会神神秘秘的问道:“峰哥,我怎么听陈志远离婚啦?”

李峰皱了皱眉头,回了句:“你哪儿听的?”

“他不是要回南京么?我就央求我一姐们给他联络了几家南京的公司。有一家都要成了,远哥自己给撂了。把我那姐们气坏了。”刘雯唇齿飞快,声音又脆又娆,她顿了一下,道;

“峰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么?不会是……不会还是因为我吧?”

李峰一听她的话头,敢情是直接认定了陈志远已经离婚的事实,跑他这里八卦来了,他有点儿生气,回道:“别人家事,外人少掺和。我还有事儿,再见。”

完他就把电话挂了,对着刘雯的标签按下了删除键。

等他回到了病房,岳母大人还倔强的窝在李满的床头呢,李峰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坐上陪护床,责任护士就进来递给他一根体温计。

“三点,给孩子量体温,量好送出来给我。”完她凌厉的眼神从口罩上沿放出来,正义凛然的道:“既然开一张床就应该给老人家睡啊,年轻人能熬就熬一下呗。”完一个扭身,摇晃的背影是鄙夷的模样。

怼得李峰僵住了,他瞄了一眼岳母,老人家正眯缝这眼将睡未睡的打着盹呢。

*

冯楠经历了难熬的一夜,第二一早便拖着行李箱直接去了酒店餐厅。

遇上那些大区经理们,无不打趣她道:“呦,南希老师,不是把我们当鹰熬么,怎么还把自己熬跑了呢?”

冯楠脸上堆着笑道:“您几位人中龙凤,这是埋怨我能力不够啊。今下午海蒂就过来,你这话要不当她面?”

其实那些人也懒得调息冯楠这种拖家带口的“妇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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