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很多,缓缓升起的太阳将云层照的火红,平日里觉得奇特的场景,此刻在苏泽眼里却成了某种暗示,某种血淋淋的暗示。

苏泽一行人走在上早朝的路上,小时候自己刚随父亲进宫,就已经把宫里转了个遍,从大殿出发,到任何一个宫的步数他都清楚,随着年纪不断长大,身体也在发生变化,他几乎每年都会重新算一遍步数,直到步数不再变化,也就意味着苏泽已经成人了,有很长一段时间苏泽都觉得自己长大是个错误,原本东宫到大殿是很漫长的距离,长大却缩短了这段距离,在路上思考的时间也变少了,有时还没想明白,就已经到了大殿,父亲的呵斥也接踵而至,它不仅是皇帝最宠的儿子,也是最严厉对待的太子。

此刻苏泽又走在这条路上,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这段路变得无比漫长,身旁的老太监的腰也越来越弯,宫女也换成了花瑶。

啊,花瑶。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女人,只可惜自己已经答应了南宫傅,让他女儿做后。

也罢,做妃子也好,少些纷争。苏泽的思绪无止境的飞奔,转眼就来到了大殿,赵运程正在殿门口等待,似乎其余的大臣也在等待。

那些平日里聒噪的文臣和武断的武将们,此刻就好似看客一般,在大殿内静候太子和皇后驾到,似乎想看看这苏家的天下到底会落入谁手。可事实上这里最提心吊胆的就是这些大臣,太子皇后夺权,不论谁胜谁输,最后牵连的,一定会是这些臣子们,忠臣也好奸臣也罢,此刻都只能是皇位的牺牲品。

苏泽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并未看到南宫傅,赵运程注意到苏泽的眼神,低声说:“南宫先生前往军营了。”

“嗯,进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赵运程跟在苏泽身后,走进大殿。

大殿里,文官在左武将在右,整齐的站好,整个殿内鸦雀无声,苏泽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提心吊胆,他慢慢向前走,越来越靠近皇位,众大臣大气不敢喘一声,眼看着苏泽就要走上台阶。

但苏泽停下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目视前方,一脸平静,老太监和花瑶立侍左右,赵运程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苏泽。

不知是谁先开始第一声耳语,紧接着就有人接话,说话声越来越大,直到整个大殿都被大臣们的说话声填满,大臣们的内心活动一一浮现在他们脸上,只有赵运程和太子主仆不为所动,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帝驾到1

通报声像是一颗炸弹,炸碎了那些大臣们的聒噪声,每一个人都匆忙收起脸上的表情,整个大殿又重回宁静,苏泽缓缓看向皇位,皇后扶着颤颤巍巍的皇帝缓慢的坐了上去,大宫女在后面跟着,眼睛撇到了苏泽主仆,平静的眼神瞬间多了一股凌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1

众官员下跪行礼,唯独太子和赵运程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见到皇帝为何不跪?”大宫女站在皇后身旁,质问他们。

赵运程刚要开口,却被苏泽打断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狐假虎威?”

“你。。。”

“不尊我一声太子殿下也就罢了,皇帝在前,也轮得到你说话?你怕不是要谋反1苏泽起身先与大宫女对峙,一旁的皇后示意她退下。

“众爱卿平身,太子殿下,即便你是太子,见到皇帝也该行礼吧,还有你,赵运程,你虽是百官之首,皇帝面前连你也敢无理放肆,我看,想谋反的人是你吧1

“皇后所言极是,我等这就行礼。”

苏泽带头跪下行礼,赵运程亦一同跪下。

“行了,此番就不与你们计较,今日早朝只有一个事情要说,”皇后扫了一眼百官,发现太子并未准备有所行动,“皇上近来身体抱恙,皇帝说了,太子殿下年轻气盛,仍需历练,所以一直都是由我代理国事,众爱卿可有不服啊?”

“皇上圣明1

“众爱卿听旨1

“臣接旨1

“太子气盛,仍有待历练,今下放军队,立战功后方可回国,国中一切事物皆交由皇后暂理,皇后所说如同圣旨,若有违抗,斩立决1大宫女的声音贯穿了整个大殿,诏书写的也十分合理,苏泽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赵运程。

臣写的不错吧。苏泽从他嘴角的浮动看到了这句话,苏泽摇了摇头,起身看向皇后。

“有理有据!大宫女念的也是字正腔圆,只可惜这要是真的就好了。”

“太子这是何意?”

“方才百官下跪行礼,跪的不是皇帝,而是你皇后吧。”

“太子此言令人发笑,皇帝乃一国之主,不跪皇帝为何要跪我?”

“因为当今海国,已经没有皇帝了。”

此话一出,百官一阵哗然。

“大胆!如此大逆不道,来人,把太子拖下去1

“别急啊,你让父皇说两句话先。”

“嗯嗯。。。”皇帝说话了,呆滞万分。

“各位大人,这几日皇帝所言,是不是都是这几句话啊?”

大臣们纷纷点头,他们都在想,看来皇帝崩殂的事情是真的了。

“你想干什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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