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中寒峭,皆落衣衫。

晨间日头还未变白,天色带着点暗,有人经过百里道陈家府门时,往那气派富贵的门匾上一望,突然就愣住了。

回去同旁人一说,都是惊的合不拢嘴:“竟是挂起白的了?”

那人显然是跑的急了,喘着粗气道:“是啊,真真的,挂的就是那个,两个大白灯笼,上头写了字的。”

众人觉得,若真是那样,那陈家办的是丧事无疑了,至于办的是谁的丧事,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失踪了好几日,至今都未寻找下落的陈家家主了。

据说是回翰京的时候,遇上了一帮人,被逼的连人带车翻到山崖下去了。

众人不免唏嘘,那位也才二十四五吧,这些年将瀚京这一片地下生意做的那是风生水起,就是谁也没曾想,竟是个短命的。

“啧啧啧,你说那位平日里威风了去,我第一次见啊还以为是哪位贵族公子少爷,后来才知道是那翰京里头的黑老大埃”

“谁不是呢,不过啊,那位邪的很,听说早年薛家那一户,就是他。”

“真的假的呀,想想我就冒鸡皮疙瘩。”

说起那位,人们纵是贬之惧之,却也不得不夸上一句:“那位啊,虽是个眼睛里碎着毒的,一眼能将你看死,但那身气度,当真是鲜有的。”

“鲜有又如何呦,如今啊,真是死咯。”

死的透透的,据说尸体都烂了,才这么急得赶着下葬。

翰京卧虎藏龙,陈家出事也只算的小事一件,只是道上的人几家欢喜几家愁,陈燃纵使手段狠辣,但把控翰京地下生意这么多年,他乍然一没,那一块肯定是要乱上一乱的。

这头风起云涌,小坪山村里头却难得热闹。

据说十二月第一日,为冬知道,要祭祀祖先,请戏班热闹,这一日家中做汤圆子,文殊本是不想一起的,但那二虎软磨硬泡:“文姐姐你不用动,你就坐在那看我揉就成,不过你可以给我讲故事,你说得好听。”

说起来二虎这孩子,早先看着腼腆内向,实则是个粘人的牛皮糖,和文殊混熟了之后日日文姐姐文姐姐的叫着,但对于陈燃还是怵的慌,老老实实一句“季少爷”,再憋不出来其他的了。

文殊经不住二虎撒娇,又不想整日躺在床上,便同意了。

本以为陈燃肯定不会跟他们一起“揉丸子”,没想到他面色淡淡往那一坐,虽穿着一身粗布衣,但也眼可见的与周遭不符,不像是来揉丸子的,倒是很像来开堂会审,审问他们的。

文殊没忍住笑了,笑的陈燃斜了她一眼:“笑甚?”

她赶紧老实坐好,正色道:“先生,我就觉得丸子被你一拿都不像丸子了。”

二虎问道:“那像啥?”

文殊道:“玉雕师,你知道吗?”

二虎老实的摇头,他不知道,文殊说的很多她都不知道,但他好奇:“揉丸子为啥会像玉雕师啊?”

文殊又道:“形容这个人的气质不一般啊,旁人拿就是面团儿,到他手上就跟翡翠玉块似的。”

张二摸不着头脑的胡兰这下也有点听明白了:“嘿,这文小姐是夸季少爷呢1

二虎又道:“啊,文姐姐你昨日教我的那句什么,如磨如磨,是不是就是磨玉埃”

文殊点头:“对啊,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是夸奖一个男人的,形容他像美玉一样美。”

胡兰夸张道:“哎呀,这比喻好咧,像美玉一样美,这人得多美嘞。”说着颇有些八卦的朝文殊眨眨眼:“像季公子这样是不咧。”

这胡兰真是很有几分喜剧色彩,她本想讨好的含蓄一些,可被她这么一说,当即面色坦荡的回道:“对埃”

“嚯,这这...”胡兰拿着面团子羞的眼不见眼,觉得这文小姐说话未免爷太大胆了些。

旁边坐的是老苦的娘,五六十岁年纪,头发花白,脸上也皱纹丛生,大年人很慈祥,一般的农村人是看不的女子说话这般的,觉得这样是不检点没羞耻,但老苦娘始终安安静静的揉手里的面团,闻言也只是笑着看她。

文殊被她那双慈爱的眼睛看的有些羞怯,便听她道:“文小姐可是年满十八?”

文殊点了点头。

“月几生人?”

“九月十八。”

老苦娘又问:“几时生可知?”

这就不知道了,文殊摇头,老苦娘道:“不碍事不碍事。”

说着又转头问陈燃:“季公子可能告诉老婆子我,八字生辰啊?”

胡兰惊喜道:“娘,你这是要替他们看相啊?”

她转对文殊道:“文小姐,你可别小瞧我这婆母,她算过的缘线最是准,说成准成,说不成啊,就没有能成过的,我婆母这是要给你和季先生算缘线呢。”

文殊是不信这些的,她和陈燃谁杀谁还不一定呢,算缘线,算了也是白算,想来大佬对这种东西也不感兴趣,没想到他竟开口了:“蛇年生,十二月二十六,卯时。”

老苦娘听完安静默算,单看这生辰,远没那女娃的好,虽是大富大贵之命,但是凶戾兆,不对...

老苦娘一惊,看向陈燃,声音有些激动:“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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