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盖过头顶,凄冷惨白的灯光照得宋灏那张脸毫无血色。

他低垂着头,跟着车去往太平间。

太平间在医院的地下,很大,很冷。

里面有家属在哭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他看了眼妈妈。

妈妈的眉眼中似乎带着愧意,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有体温了。

“节哀。”医生叹了口气,道了一句。

他红着眼,一言不发。

上课赚钱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待着妈妈身边陪陪她。

太平间里哭泣的家属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了,医生看了眼他,倒也没劝,只是让人注意一些。

以前总在电视里看到太平间,如今他也进来了,他轻轻地将脑袋靠在妈妈怀里。

“宋灏。”带着喘意的女声在门口响起,他回过头去,就见唐棠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没进来,清澈的眸子里充斥着担忧。

他抿了抿唇,平静地起身,只是趔趄了一下,又很快扶住了旁边,慢慢走过去,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她是在约定好补课的时间,没看到他过来,发消息也没回,问同学过后,才知道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失态地回了医院。

这才赶过来,谁知道已经晚了。

涩意卡在了喉咙处,她看着那赤红的眼,软声道:“阿姨她只是太累了,所以去天上的云朵里睡觉了。”

“和风细雨,以后都是她在跟你打招呼。”她挤出一个算不得灿烂的笑,甚至眼眶是红的,雾气都氤氲了那乌润的眸,“以后走到哪里,她都会陪着你的。”

母亲这个角色,在宋灏的世界里,是一种支柱,所以听说医院的事情之后,她赶过来的了。

老实说,她很担忧。

担忧他一蹶不振,担忧他在宋阿姨死后,就彻底颓废了。

宋灏看着面前的少女,安慰人的话算不得技巧高超。

但是她眼底有同等的难过与悲伤,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还倔强地不要它掉下来,露出的笑也不算多好看。

但他竟然觉得这个笑,是他见过最美的笑。

脆弱的花朵颤颤地伸出自己的枝叶,想为他挡雨。

“唐棠。”他半是失控,半是放纵,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一样。

他纵然有些瘦,可抱着她的时候,还是足够将她完全笼罩进去。

阴冷的太平间,藏着多少人想要见的人。

他抱了很久,唐棠一直没催,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没有感觉到湿润,只有慢慢平复下来的呼吸。

他是个很强大的人。

唐棠多少放心了一些。

这样总不会被打倒了吧。

好半晌,他松开她,却并没有拉开多少距离,垂眼轻声道:“谢谢你能来。”

他想,如果他的世界在失去妈妈后,是一片漆黑。

那么她的出现,就带来了丁达尔效应。

那束光不偏不倚,正好透过层层障碍,落在他身上。

于是他仰头望去,看见了自己的光。

“走吧,还要办理一些手续,过些时间,再来接妈妈回家。”他哑声道,克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想用她来填满自己的世界。

电梯门打开,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诧异喊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唐温明的目光扫过两人有些过分近的距离,露出温和的笑:“听说你同学出了事儿,我找医生打听了一下,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他向来柔和的眉目中带着几分忧愁:“还好吧?节哀。”

宋灏深沉的目光锁定他:“嗯。”

他因为课程需要,以及一些待人处事,学过些许微表情心理学。

虽然不够深,但是却能明显地看出来,这人眼中的忧愁跟关切是假的。

虚伪得不能再虚伪,那张忧愁面容后,是一张笑面。

在高兴什么?

寒意钻进骨子里,他看着对方自然而然地伸手要去牵唐棠。

唐棠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声音软软的:“走吧哥哥,这里没事儿了。”

那张皮下的笑面沉了下去。

“唐棠,我跟你一起送你哥哥回去,还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他感受到了来自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巨大的危险。

像是蛰伏在暗夜中的凶兽,不知何时就会从暗处扑出,撕扯你的喉咙,鲜血淋漓。

太危险,他对她的处境感到担忧。

“好埃”她其实也不想跟唐温明待在一块儿。

她怕他又表白,又说些让她感觉大限将至的话。

唐温明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脑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蛊惑他,怂恿他:敲碎碍眼的头颅,独占他的珍宝。

可是对上她望过来时,藏着担忧的神色,那样的声音似乎就没了蛊惑性。

“哥哥,胳膊还好吗?疼的话,记得喊医生帮忙揉一揉。”她关心他,也害怕他。

唐温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但是他知道,他无法收手。

罪恶像是一架冲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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