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雨,似像孩童的脾气,说下便落,言停就晴。

夜里,一场夏雨如期而至,敲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咚响,待到早晨之时却已停下,空气清鲜,点点雨水遗留在叶间调皮地打个圈。

月猗推开窗扉,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花树,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院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不远处的夏景悉数落入眼帘,美轮美奂,依稀间可以听见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脆音。

空气清鲜,雨水充沛,此刻应当是值得采摘松茸的好时日,月猗起身,换上利落的短袖窄裙,走到一旁提起竹篮,往町兰水榭后山的松枝林出发。

她刚走到山门外,只见方始结束历练的子弟相携归程,为首之人,当是傅云钊,和立在他身旁欲言又止的南栀。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视。

月猗淡淡瞥视一眼,转身往另一侧小径而去,衣摆轻扬间,依稀似有几分涿玉君的风采。

“司姑娘。”

傅云钊遥遥见礼,一言一行之中,处处可见斯文雅致,温文尔雅。

月猗浅浅回礼。

“司姑娘是要去后山?”

町兰水榭的后山,有一处地方设有极强的禁制,里面关押着一些灵力低微或中上的妖精鬼怪,是町兰水榭中的子弟,平素去历练的场所,傅云钊才会发有此问。

“不是,我去松林采摘一些松茸。”月猗抬起竹篮示意。

“松茸?”他面露一分不解。

“一种菌类植物,生长在雨季泥土之下,可烧烤,也可调汤入味。”她含笑给出解释。

“原来如此。”他顿时了然,旋即向身后抱剑一礼,“涿玉君。”

南栀和她身后众人,也一同见礼,“师父。”

“涿玉君。”

傅泠崖颔首淡应,一袭蓝白儒装,俊秀如玉,好似九天之上的谪仙。

风轻云淡,树叶翩动,落在身上,莫名使得他的容色更加面冠,如玉。

月猗的心,略略一动。

可下一秒,红袖瞬掠而出,直击树梢。

闷哼应声而落,有人自一边的树上掉滚,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具。

不久前历练归来的町兰水榭子弟们见状大惊,不由齐齐拔剑相向。

月猗冷冷直视。

来人似乎对月猗令他出丑之事毫无怨气,只不过起身拍掉灰尘,面具下的嘴唇勾出一丝笑容。

他朝月猗微微拱手,“在下陈序,奉主人之命,前来给少主送一封信。”

月猗淡淡反问,“不知你的主人为何人?与我,又有何关系?”

“陈府小姐,一介故人。”他浅浅回答。

月猗微愣,旋即指尖向前递伸,玉白纤长莹润,所示之意,尽在不言之中。

他上前两步,将一截密封好的竹简送至她面前。

竹简娟秀,上绘颗颗挺拨的紫竹,简雅素净。

月猗接过竹简,垂眸低看一眼,掩去眼中的异色,“回去替我谢一下陈小姐。”

“自然,那若无其他之事,请恕陈序告辞。”

话罢,他转身就已离去,整个人似烟云即逝般瞬间在众人眼前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世间有句俗语,叫做龙有逆鳞,虎有软处,触之必死。

只可惜,人心叵测。

月猗抬手轻看一下苍蓝的天际,眼底,某种坚定焊成山岳。

南方多山多水,河曲流觞,临安城临近夏关,更是雨水季节,它是除开帝都外的第二大城,也因此城内的采桑节远近闻名,前来欢节的人络绎不绝。

月猗同傅泠崖一路同行,身后,跟有数名尾巴。

可她并不在意,偶有兴致,她一把扯过岸边葱郁的垂柳,配上几朵浅色野花,指尖葱白翻飞,片刻后就编织出一道花环,美丽的花蕊混杂着绿颜,令人不禁眼前一亮。

玩心猛地自心底冒出,月猗突然间很想知道,原本清冷如雪的涿玉君,戴上花环后的容色是否潋滟俊俏。

想做便做,她本就是随性随心,她先佯装发现一件好玩的趣事,停留在小摊旁啧啧称奇,对商品评头论足,引去傅泠崖几分的注意。

旋即她轻眯起眼,活像一只即将要干坏事的狐狸,脚尖微踮,以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快地把花环戴到他头顶。

蓝色若云,青丝弄墨,配上方才编织好的花环,奇异地透出清逸、动人心魄的气质。

月猗看得双眸有些发直,不得不承认,傅泠崖深受仙门世家上仙们的爱慕,确有傲人的资本。

两人身后的众人,则是被月猗惊天的举动弄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似是无法置信眼前被她捉戴花环的人,竟是他们平素里高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涿玉君。

“可还好看?”

可下一秒,傅泠崖更加抨击他们的世界观,他居然浅浅勾唇,去问月猗是否好看。

月猗几乎愣愣地点头,明显和那群人一般对傅泠崖异于平日的行为回不过神。

来往的人们查觉异样,投来眼波,少女们都在看见傅泠崖之时明显一愣,既而像是自愧不如,又像是春心荫动微红脸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