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阴云滚动,越来越沉。

零星的雨线自高空疾速坠落,砸在地面,一点,两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顷刻间,天空下起暴雨,冷风挟裹着尘土的气息,灌入衣襟,让人不由得冷打哆嗦。

月猗拂开打在脸颊上的雨水,红袖应声而现,伸展开剑身,拉出足以让两人稳稳站立的距离。

足尖一跃,她翻身而上,朝不远处的商羽伸出手,示意他赶紧上来。

商羽微呆,似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上来,别再让我重复两遍。”月猗催促他,侬丽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好。”商羽露齿回答,一副颇为开心的模样。

月猗一怔,心弦轻动。

商羽生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可怎奈突然侧眸仰首,妩媚一笑,犹如河面冰层融化,波光粼磷,春潮暗涌。

须臾后,她收敛回思绪,掩下眸中的疑惑和试探。

红袖鸣动,徐徐往天山飞去。

倏然间,一道雷电却自天边而来,狠狠地劈向月猗两人,她一惊,急忙调用灵力,可不知为何,灵力明明存于体内,却如同泥牛入海般再无反应。

下一刻,月猗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商羽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背对于她,万顷雷电瞬时入体,迅猛地破坏掉他的生机,嘴角徐徐划落一缕漆黑的血迹。

他扬唇,努力地挤出笑意,却终是无力,只有面部稍稍拉动一下皮肉。

瘦削的身体如同坠燕,凄美,悲凉。

红袖比她更有危机感,待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另一端就已化作一片红绫,牢牢地捆绑住商羽,不让他往下坠去。

云层中雷雨交加,气势磅礴,可月猗却觉得心底有道口子霎时被破开,裂出一道缝隙。

虽小,却不容忽视。

“红袖。”

她开口,轻唤一声,红袖得令,立刻将商羽拉过来,好巧不巧,却一把丢进她怀中,碰上不该碰的地方。

月猗的面色顿时一变。

“红袖。”

两个字,自她口中唇齿中吐出,掺带一股咬牙切齿、欲将红袖撕碎的意味。

红袖微嗦下长绫,立马摆正姿态,变成一柄长剑,浩浩荡荡直飞天山。

可月猗掩在如丝长发下的耳垂,却隐约露出缕缕晕红。

天山,位于玄陆之北,常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红袖呼啸过天山的层层屋脊,最后落在一间充满药香的庭院之中,不远处的赤梅迎风招展,暗香盈袖。

可月猗来不及欣赏眼前的这处美景,抬步一脚将门踢开,巨大的声响,惊得里面的素衣少女不小心打翻茶杯,滚烫的茶水浇在脚背上,痛得她一个激灵。

待她看清来人后,心中的怒火更是腾腾而涌,“司月猗,你急着去投胎吗?”

月猗顾不得和她吵架,径自拉过她,推在商羽的身前,“救他。”

语气里难得一见的认真和急切,让她也不由得侧目。

只见简雅的榻上,一名少年沉沉闭着双眸,仿佛正在憨睡,只是他眉间的褶皱已泄露出一丝痛苦,薄唇紧抿,无一丝常人所有的血色。

长发静铺其后,两颊散落过几缕发丝,脸色惨白无力,使他看起来无比虚弱。

救人要紧,素衣少女干脆利落地搭腕,仔细观察起伤者的情况,手上却运力,一把将月猗丢出门外。

月猗调用灵力站稳,恰好护住自己的鼻尖,不让它磕上木门,来个亲密接触。

这一等,就是月上柳梢。

疲累的秀容映入眼帘,素衣少女抬手掩上门扉,缓缓走近月猗。

月猗放下手臂,慢慢站直身姿。

“他,还好吗?”

半响过后,她徐徐启唇开口,音色中,已暗藏一抹不确定。

听言。

素衣少女却猛翻白眼,“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修长的指尖直对鼻骨,月猗轻轻挪开两分,心底的紧绷悄然放松,笑意盈盈,一把搂住素衣少女,“怎么会?我家甜甜的医术,当世第一。”

“哼。”

素衣少女骄傲地轻哼,旋即她侧过身,面朝华裳,“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他是怎么受的伤?”

月猗顿时语塞,急忙转移话题,推搡过她往前走去,“甜甜,听说你培育出了古籍中的雪色昙华,走,快带我去看一看。”

素衣少女霎时被她带偏,眸中掠过阵阵激动,眉带喜悦,喋喋不休地开始跟月猗分享,“阿月,你知道雪色昙华有多难培养吗?我几乎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无法使它发芽,最后是楚妗告诉我,可以试一下人间用的方法。”

“她真的是个天才。”

“你和表哥,都应该对她好一点。”

此起彼伏的赞叹在夜空中回响,满带兴奋,可两人并不知,此时,是她们的最后一次交谈。

经年之后,月猗再也找不到像谢菡一般对世间草木皆盛爱之人。

月猗来得很巧,恰巧遇上雪色昙华绽放的那一刻。

雪色昙华只开一夜,等明日晨阳出海之时,它也会随之凋零,下一次开放需得再等上百年。

月猗慵懒地揽住白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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