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我让你们处置了吗?给我把人放下。”

孟望舒被搀扶着站起来,随后扬了扬手,五个护卫整整齐齐迅速地消失在众人眼前,除了茶杯和毛巾,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们的存在。

“这......大小姐,您是想要什么赔偿?”

不屑地连白眼都懒得翻,孟望舒绕开王祁阳,站到那两个伙计面前,青袍玉为衬,粉面眉为峰,年纪轻轻竟然自有一派威严之意,让这两个大男人不由得松开了桎梏。

“哪儿来的乞丐?抬起头来。”

那一团脏东西听了也没反应,似乎连抖也不抖了,孟望舒皱眉,就这样蹲下去想探一探鼻息,连孟曦也吃了一惊,忙拉住她的另一只胳膊摇头。

安慰似的拍拍孟曦的头,“刚还说我是救苦救难的仙子呢,这下仙子要救人,你还拦着?”

孟曦委屈地嘟着嘴,说是这样说,总归还是担心自家仙子受哪怕一丁点伤害的。若是太子殿下和木大少爷在场,定然也不会让小姐这样做的。这般想着,便还是拉着不撒手。

“算了,绯樱。”孟望舒见一只手怎么也找不到这人的脸,便站起来打了个响指,“帮我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气儿。”

绯樱,也就是刚刚五护卫之一,还没等“樱”字落下,便闪身到了孟望舒身后听令。旁人好奇地东张西望,却怎么也寻不到她藏身的地方,还有另外四人的踪影。

利落地点头,高束的马尾长发随之轻晃,一身纯白色练功服没有半点累赘,如松般挺拔的脊背微曲,轻松地将地上的人翻了个面,将乱发打理开,显露出面黄肌瘦的脸,孟望舒看着,甚至觉得不能称之为脸,而是被一张皮松松垮垮包裹的头骨。

“回大小姐,呼吸微弱,应该是饿的,如果再不进食,不出一炷香就得死。”

“去厨房拿些流食来。”

“是。”

绯樱的速度极快,端回来一碗小米粥,银耳,和丸子碾碎的肉汤,孟望舒刚想接过,她已经将食盘放在地上,端起那碗小米粥。

“大小姐,我来。”

孟望舒撤开一步,使唤那两个傻愣着的伙计,一人把他上半身支撑起来,一人掐开他的颌骨,好方便绯樱喂食。

许是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在连续喂了三四口却一滴未进的时候,那人耷拉着的眼皮缓缓颤动了几下,竟是醒了过来,又开始浑身发抖,发现自己正在被一群人围观时,一双眼惊恐地睁大。

但终归是生的念头更强烈,涣散的瞳孔自动聚焦在面前的小米粥上,随后那人居然直勾勾地将脸埋了进去,贪婪又恐惧地张大嘴巴,像一截只顾着要吞掉大象的蟒蛇头,呼哧呼哧地将一整碗啃吃干净,恨不得把盛粥的骨瓷碗也拆吃入腹,就连脸上头发上沾的米粒也被他用一双看不出颜色的手摸下来,一粒不剩地咽下去。

“好了,绯樱,饥民不宜进食过多,剩下的那两碗等会儿再给他。”孟望舒看着也实在可怜,可只能狠狠心让绯樱撤走。

“是。”

绯樱的一身白衣被蹭得灰黑交错,袖口处还有那人使劲的抓痕。孟曦见了,忍不住道:“绯樱姐姐,你要不先回去换身衣裳,小姐这里还有其他人守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可是绯樱却仿若听不见一般,向孟望舒点头示意后就又消失了。

“哼,绯樱姐姐还是老样子不理人1

“你这意思......我不是人?”

“哎嘿嘿,哪有哪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哎哎,大小姐,要不容易把他弄清醒了,你还不快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孟望舒敲了敲孟曦的脑袋,转头看向这个好歹有了两分人样的人。

他恍惚的样子似乎还在消化那一碗从喉头暖到胃底的米粥,饥饿,从肠胃里的空虚萌发成长,长到能摧残掉人的身体,意志,人格,精神。孟望舒没有体验过,但是听孟曦说,饿到浑身血管都空了的时候,恨不得用自己的牙嚼碎自己的舌。吞咽,成了比天还大的事情。

“你是乞丐吗?我见你手脚健全,为何不某个营生?”孟望舒递给他一杯水问道。

那人接过,声音嘶哑地开口,言语混乱癫狂,却又有几分清明:“不是的,不是的!到处都在打仗!到处全是死人,逃啊,要逃命啊!不逃,就要被战马当成踏板给踩死!樊柯国人苦啊,一路翻山越岭爬到崇阿,竟是连城门都不让进来!我拼了命从狗洞钻进崇阿,崇阿好啊,民生益气,道宽瓦亮,我不认得路就往这儿人最多的地方跑,冲撞了善心善意的小少爷!我于心有愧啊1

“樊柯?你是难民?”孟望舒没有计较他把自己认成男儿的误会,自己这一身打扮实在像个纨绔子弟,

樊柯国好战,常听说有难民往崇阿逃难,这事大家都知道。崇阿的国君也心存温良,都吃住有度地对待。

可他说的被关在城门外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城门守卫还没来得及上报?还有,为何王祁阳胡诌他是乞丐?

孟望舒垂眸看着他跪伏在地上不停磕头,心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绯樱先行,留青备马,与我城门走一趟。”

“备什么马,绯樱去就够了,二夫人不让你出万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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