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军队铁一样的纪律。”她的声音变得很缓慢,这一段经历恐怕是他们从来不想也不愿回顾的,今天她却全部告诉了我:“他第一次向他那身居高位的父亲开口,以前无论他怎样难他都没有向他父亲提起过一次。他说就算当个炊事兵,一辈子当个兵,他也要留在军队里。他父亲——一个当了一辈子军人的军事主官,从小见我们时都是笑眯眯的,我从来没见过他发火,至少当着我的面。但那一次,那唯一一次,他来医院看儿子时,他发火了,隔着病房的门,都听得见他的吼声,不得不说,听了那一次的吼叫后,我才明白,为什么老周爆发时会那么声势惊人。那个老军人整整训了儿子两个小时,依然精力充沛,声音高亢,”说到这儿,她笑了,带着天真,象是回到了那一天,她,是那个待在门外听壁角的姑娘:“连他的警卫员都说从小退来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军人就是军人,他在训完他的熊儿子后,同样给了他两条路,一是退役回到地方,另一个是打断他的那条伤腿骨被截的那个地方拉长,加上一截人造骨,以使它恢复到未截前的长度,在膝盖骨那里同样加上一块人造骨,使它能活动自如。当然,他仍然无法再带领士兵冲锋陷阵,但他可以改做政治副官,留在军队里。这位老军人最后告诉儿子:军队不会养一个废物,要么留下来做个有用的人,要么滚出去,离开部队。他说完就走了,那样子似乎觉得有这么个脆弱的儿子很丢人一样。走过我身边时,他甚至告诉我:别为这么个熊包再浪费时间,他的儿子一直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兵1

我静静地听着她说,就象这些我都经历过一样,我甚至可以在她的描述中看到那一幕幕场景,跟她一同体验。

“老周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天,没有让任何人进去,最后他自己下床打开了房门,走到医生办公室,要求手术,他要重新回到部队,无论用什么方法。那天,他问我:是不是很看不起他,是不是觉得他其实是一个懦弱的人,是不是一直很虚荣,我跟他说:无论他是什么,我都跟他在一起。那天以后,他再也没问过我类似的问题,那天以后,他也再没发过火摔过东西砸过药盘,他象是在一夜之中就成熟起来,他不再是那个急躁急性的周剑,他学会了当一名真正的士兵1

每个人的成长大概都需要这样一个过程,在自己以为已明白时实际却仍在懵懂中摸索,而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当真正的困难来临时,才发现自己原来远未成熟。

“他成为教导员后不久,我们就结婚了,我忘不了那天的情形,那天晚上发生了地震,很突然,我们甚至没完成我们的婚礼,他拉着我跑出房间,又去救其他人,我冲去找他,帮着他救人,屋里到处在掉落物件石灰灯具,当那个巨大的吊灯落下来时,就在我身侧两米不到的地方,他扑过来将我压在身下,灯具碎片划破了他的衣服,扎进了他背里,他还笑着跟我说是我们的爱情感天动地,才引来地震作为证婚人。”她说着又笑了,含泪笑了。